第40章 丞相嫡女的逆袭(21)

    他从未想过子嗣之事,亲缘淡薄的他从未感受过父爱与母爱,纵使淑妃对他百般照料,可仍旧夹杂着利用,更遑论,他的亲父从始至终只将他当作屠戮的利刃。

    偌大的皇宫于他而言是权力至上的象征,是圈养他**的牢笼,而非生他养他的“家”。

    更何况,他不过成亲半载,前些日子因着忙碌,全然没有同她亲热,两人之间骤然多了个“第三者”,他的脸黑得快跟冰块一样。

    容坤后宫那些女人都把孩子当成眼珠子般疼爱,甚至连对容坤都全然装作视而不见,若是他的小乖有了孩子,是不是也会如她们一样。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心中的占有欲霎时如逢了野火的秋后枯草,熊熊燃烧,顿时将荒原烧了个干净。

    潆月看着他比夏日天气变得更快的脸色,轻轻扯了扯他衣袖,仰着小脸,满是期冀的目光,望着他:“你怎么了?”

    她初入东宫时,也是循规蹈矩称他作殿下,可他总管着她改口,两人之间便是你啊、我啊,没有了顾忌。

    容离自是不可能将他的心思直白地讲出来,只是轻轻摇头,而后问了太医,许多孕期的注意事项。..

    听见头三个月禁止同房时,他仍是难耐地捏了捏手指。

    夜更深了,天色泛着青光。

    容离侧躺着,目光落在女人泛着红晕的脸上,手指流连地描着她的眉眼。

    孕期嗜睡,李太医刚走不久,潆月便睡熟了,许是今夜着实乏着了,他替她洗漱时,她连半点动静也无。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怜惜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又细致地替她揶了揶被角,随后颀长的身影隐匿在灰青迷濛的黎明中。

    穿过大半个皇城,他孤身一人来到淑妃宫里,只见佛堂的烛火星星点点地亮着,她一如既往地一身素白,卸了钗镮跪在蒲团上。

    只是上面供奉的并不是神佛,而是沈家早年遇害的族亲,这场景容离也瞧见过不下千次,仅一眼便看见其上多了个沈明珠的牌位,金泥很新,应是刚做不久。

    容离伸手拿起那块牌位端详,指尖带起细碎的金泥,他眉眼微垂,眼神在烛火映衬下晦暗不明。

    “姨母,这是觉得朕会将你赐死?”

    淑妃闭眼仍旧跪在蒲团上,嘴里念着超度的佛经,半晌,才缓缓开口。

    “凭心而论,我算不得清白,每每见着你,便会想起沈家满门性命,怨不得我,只是怪你得到了容坤的半身骨血。”顿了顿,她又道:“这么多年,你很是不易,宋潆月是个好姑娘,宋青也是忠臣,你心中有那姑娘,我瞧得很清楚,万莫做些后悔的事。”

    长睫在灯影下似蝴蝶振翅般扑簌不停,仅一瞬,暴露了他的不安,长指微曲摁了摁眉心,似是叹息般自言自语。

    “不是爱,只是对她有几分兴趣罢了。”

    淑妃蓦然笑出声,眉目间春水秋水盈盈,和数年前的少女重叠,好似时光不曾流逝。

    “罢了,姨母只教你一件事,你只要记住不要伤害她即可。”

    她也不知该怎么教他,她看着深宫中的后妃揣着青葱懵懂的感情踏入这四四方方的天地,满眼期许尽数化为一潭死水,她只是期许容离能留住心中所爱。

    后宫的风云波诡云谲,并不比前朝少半分。

    容离缓缓点头,没有应声,她只要在自己羽翼下便会安稳无虞。

    淑妃缓缓地撑起身子,提起脚边的琉璃灯往外走,声音飘渺似云烟:“皇帝,随我来吧。”

    仅一词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那是权力的桂冠,亦是自由的禁锢。

    容离跟上。

    正殿并没有点火盆,也没有宫人伺候,死寂一片,点上烛火后,更显寂寥。

    她倒了一杯隔夜的冷茶润了润喉咙,微怔片刻,开口道:“你可想过要哪几家小姐入宫为妃?”

    为官之人没有几个是双耳闭塞,在丧钟敲响那一刻,许多投诚的官员都找了她身边的姑姑探口风。

    皇宫虽是个吃人的地方,却也没有几人能拒绝它的富贵荣华,更何况对于那些高官而言,仅牺牲女子一人幸福,便有机会换取未来帝君身上有自家后代一半血脉,何乐而不为呢?

    容离闻言下意识攥紧茶杯,眼眸如暴风雪肆虐,沉声道:“母妃,逾矩了。”

    淑妃毫不介意地笑笑,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冷茶,涩味直冲味蕾,让她清醒不少。

    “明日登基后,纳妃的折子会堆得比山还高,都会劝你以皇嗣为重。”

    此刻,容离倒想起潆月肚子里那惹人厌的玩意,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小乖她已有身孕。”

    淑妃默不作声地摇头,也不知他性子何以古怪至此,一口一个小乖,一副爱怜得不行的模样,非得硬说不爱。

    “既如此,作为夫君你应当多陪着些。”

    容离垂眸,半晌,低语道:“我不喜欢她怀孕。”

    淑妃以为他是嫌弃潆月有孕后身材会走形,便语重心长道:“女子受孕本是不易,你应当处处怜惜她,而不是嫌弃,有孕后身材有变化是正常的。”

    容离缓缓摇头:“并非因此不喜欢。”

    淑妃也看不明他的思绪便又转回方才的话题:“我知晓你比容坤厉害上许多,可前朝之事牵扯颇多,若是想为她后宫空虚,你得再努力些。”

    两人讲了许多,天色将明。

    淑妃猛地起身,跪在容离身前,叩首道:“沈氏明珠愿一死,也不愿再囚困于四四方方的皇城中,更不愿以容坤妾室的身份活下去。”

    容离双手托住她的双臂将她拉起来,嗓音有些干涩:“那便离宫吧,是回沈家亦或是去四处游历,都是你的自由,今后,你便是沈家二女明珠,而非显帝的淑妃。”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许是昨夜死的人太多,鲜血染了半个皇城他竟也会心软了。

    **得到满足后的空洞将他包围,好似天地间仅余他一人,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只期盼一会的仪式能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