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丞相嫡女的逆袭(14)

    夜色总是给人披上一层看似安全的保护罩,连容离这般人物,也会在黑夜中感到片刻安稳。

    他又想起了七岁那年,那时他还不似这般佛面蛇蝎,他又是当朝太子,去哪都自由如风,那是他最快意的一段时光。

    他来到了一处僻静荒凉的宫殿,里面不时传来女人疯魔嘈杂的声音。

    “哎,都说后宫妃子享福,可谁最后不是落得如此下场。”那太监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先皇后可不就是被皇帝一杯毒酒喂死的吗?”

    身旁另一个太监急忙捂住他嘴巴:“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胡说。”

    那太监挣脱他的钳制,不屑地哼哼道:“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人?有鬼我倒是信。”

    容离第二日便在东宫门口看见了二人的尸首,似是为了警示他,那两人除了脸没一块好肉。

    自此,他与容坤君臣不君臣,父子不父子。

    或许皇宫是会吃人的恶魔,他如今也与那疯子相差无几。

    若是一朝遇见心爱的姑娘,那便放手吧。

    毕竟容坤最爱的柔妃,即便如珠似玉地宠着,也死于旁人的一滴夹竹桃汁液。

    她去时才年方十八,正是女子的最好韶华。

    ———

    雨露后的清晨总是格外的迷人,芭蕉叶上挂着莹润的水珠,院里的花含苞带露,更是惹人怜惜。

    潆月一身素白寝衣,浓黑的发如绸缎披散在肩头,放眼望去,半山被清晨的薄雾笼罩,似少女披纱般曼妙。

    秋浓取了一件春日的披风罩在她身上,关切道:“小姐,天气暖和了,清晨还是寒凉,注意身子。”

    潆月紧了紧披风,浅笑道:“替我梳妆吧,等会要接旨了。”

    秋浓应是,招呼那些早已在侯在外面的侍女入内,各式衣衫搭配好供她挑选。

    她穿了身嫩绿色的衣衫,衬得人娇俏十分,头上简单簪了几颗珍珠,耳朵也缀了米粒大小的珠子。

    看起来清丽无双,似春日花苞。

    穿过长廊,潆月到了前厅,身旁跟着四个丫鬟,贵气逼人。

    只见张家父母坐在宋母下首,张父有些赧然地低下头:“公主,我儿福薄,难以消受此恩啊。”

    宋母少见地沉了脸,张家公子何模样,她也有所耳闻,原也不是可入目的人,如今倒对她的心头肉挑三拣四。

    “早不讲,晚不言,偏偏我夫君刚入宫,你们就来了,什么意思?”

    潆月虽刚听了只言片语也明了其中内情,她朝两人福礼:“见过张伯父、张伯母,既是不愿,那便算了就是。”

    张母来回逡巡的眼睛停在潆月身上,被如此容华盛貌惊住了眼。

    她也听闻过潆月美名,可没成想过会如此之美,连她这般女子也看痴了去。

    张母早已被相府中的奢华给看呆了眼,哪还记得前来退亲的正事,满脑子想的都是若是与她结亲,那这满府荣华得出多少陪嫁。..

    她欢欢喜喜地拉住潆月的手,眼睛高兴地眯成一条缝:“哎呀,当真标致。”

    说着,她有些犹豫地从腕间褪下一只最便宜的鎏金镯子套在她手上。

    身边的秋浓不由地将袖子往上扯了些露出腕间足金的镯子,可张母好似看不见般拉着潆月说话。

    春意也是有些嫌弃,从方才进屋,她就瞧见张母的眼睛四处乱瞥,还给她小姐一只她手上最不值钱的鎏金镯子,当真是瞧不起人。

    潆月自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性子,将那有些许褪色的鎏金镯子取下,放在张母的手心,低声道:“伯母,婚约既不成,我自是不应收你如此贵重的东西。”

    张母陪着笑脸道:“怎么会呢,我们两家关系如此密切,怎么会不成呢?”

    张母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原是担心宋青落罪会牵连他们,可静下心一想,宋青若是落罪,那么阖府的富贵便留给潆月一人,那跟给了他们张家没有区别。

    思量间,她笑容更深。

    潆月不动声色地拉开两分距离,皮笑肉不笑地说着:“那方才张伯父说的是何事?”

    “你张伯父喝醉了,别跟他计较。”

    张父也是被她这两面三刀、见钱眼开的模样弄得有了脾气,当即站起身来,也不顾外人在场,便指着她鼻子,骂道:“你昨晚亲口说的,现下又忘了?”

    张母也是个性子烈的,眼见两人快掐起来,前院一小厮嚷嚷着:“夫人、小姐圣旨到了。”

    张母满心以为是宋潆月与她儿子的赐婚圣旨,高兴地牙不见眼,连忙跑到前院侯着圣旨,好似她才是这方院落的主人一般。

    潆月跪在宋母身后半寸,眼睛失神地望着地面,原就是知晓的东西,也无需分神去听。

    可直到她听见“太子容离”四个字时,她才略微震惊地抬起了头。

    太监笑盈盈地将圣旨放到她手中,讨好地将她扶起:“太子妃,这是有福之人。”

    潆月示意秋浓给那太监塞了个红包,拿着那圣旨反复地端详。

    太监的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菊花:“太子妃娘娘,您别看了,咱家不会宣错的。”

    秋浓也是喜上眉梢,给那太监又塞了两个红包,他这才满意地走了。

    张母看着潆月的眼神比看见金子更亮,扯着她的衣袖道:“月丫头啊,以后做了皇后,可别忘本啊。”

    潆月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一脸倦容道:“今晨起早了些,我先回去歇着了。”

    秋浓连忙拦住张母,笑盈盈地道:“张夫人,前院喝茶,今年新来的雨前龙井。”

    张夫人瞬间摆上了架子,捏着帕子装腔作势道:“那便给本夫人上一壶吧。”

    秋浓心中松了口气,生怕她揪着自家姑娘不放。

    纵然秋浓不喜欢张母,也并未表现出半点不耐烦,反而招呼厨房做了一桌子丰盛的点心招待着。

    半点也不失主人家的风范。

    直到午时过后,宋青回府好生招待了二人,张母才有几分满意地离开。

    那时,天空的边际早已染上几缕橙红,孤雁点缀着天际,雁鸣阵阵,微风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