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丞相嫡女的逆袭(13)

    春时天气多变,云层笼罩住西移的月亮,春雷轰隆,闪电时而惊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哗啦,倾盆的春雨似连缀的珠子落下,溅起地上的尘土。

    不一会,地面被雨水覆盖,如同平缓的溪流在流淌。

    闪电猛地劈向张府那棵百年桂花树,霎时,树干一分为二,只留下矮短的桩子。

    听见动静的小厮连忙披上雨布出来巡逻,却在院中发现了浑身湿透的张思诚,血水顺着雨水蔓延成浅粉色,淡淡的腥气与雨水的清新交织。

    小厮顾不得遮雨,俯身将地上的男人背起,嘴里不管不顾地大声叫嚷:“不好了,公子被雷劈了。”

    瞬间,漆黑的院落,昏黄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顿时,府中亮如白昼。

    张家夫妇连忙披了一件外衫就往张思诚的院落里赶,府医早早就候在房中替他号脉。

    只见府医捻着银白的胡须,面色沉重:“公子被伤后又淋了大雨,若是起热,恐伤及肺腑。”

    张夫人听了后,眼眶中晕着的泪水,如珠子坠下,悲痛地拂着胸膛,呜咽地啼泣:“我的儿啊,怎如此命苦啊,怎得不让娘替你受着。”

    张父也不忍地别过头,眼眶通红,看着那被白布包裹住的大腿,不解地问道:“他究竟是因何受伤?”

    在他眼中,张思诚性格顽劣,行事是有差错,但也不至于雨夜里跑到外面去挨雷劈。

    府医嘴巴嗫喏着,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公子大腿处血肉淋漓,似是被野兽撕咬。”

    房中,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张母似是听见儿子的呓语,猛地站起身子,俯身贴耳在他身前。

    男人的声音绵软无力,夹杂着虚弱的喘息,字与字之间都要停顿许久:“退…亲,我要…退亲。”..

    张母哭得更大声,手掌猛地拍上张父的肩膀:”都说了不要与宋家结亲,人家都自顾不暇了,你还要将你儿子送去受罪。“

    张父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挠了挠脑袋:”话也不能这样说,若不是他当初帮我们,我们也不会有如此身家。“

    张母指甲修养得极好,动作间将张父的脸刮出两道血痕,房中的府医和婢女赶忙伏低身子,不敢窥探主人家的私事。

    “宋青他那么有权有势,不过是举手之劳也能让你记这么久。”

    看张父不为所动的样子,张母又拿出了年轻时那套撒泼的架势,往地上一坐,两腿直扑腾,两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大腿:“命苦啊,当老子的要害死儿啊!”

    张父有些恼怒地呵退了下人,看着她撒泼的无赖样,不得已地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当时我张易对不住他宋青。”

    张母擦了擦眼角的泪,一脸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咱天一亮就去找他谈。”

    张父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母原就瞧中了她娘家的小侄女,模样条顺盘亮,最重要的是性子软绵,好拿捏,她也不怕以后儿子儿媳不听她的话。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她原就是最低贱的商妇,若是娶了宋潆月那样的高门贵女,不能摆婆婆架子便罢了,自己还处处矮上一头,真不知道她那张老脸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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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红轻纱后,不时传出声响,或急或徐,时而绵长,时而短促,

    容离坐在外间的凳子上,长指间握住一个青瓷茶杯把玩,周遭的奴仆对此习以为常,几人眼观鼻鼻观心,乖顺地低垂着脑袋。

    半晌,屋内的动静平息了下来。

    男人不耐烦地拂开身上的女人,随意地披了件外衫,越过屏风,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猛灌一口。

    他眼眉轻蹙看着坐着的容离,眉眼间两人有三分相似,沉着脸道:”不曾想,吾儿还有如此爱好。“

    世人都以为皇帝是因对先皇后的爱,继而让容离荣宠无限。

    而只有他二人知晓,容离是他的嫡长子又于江山社稷颇有建树,容坤才会予他身份地位。

    他虽在男女情事上有些荒诞,可也是为民操劳的好皇帝,他自是希望自己的江山可以绵延永继。

    因此,他早早定下了太子。

    容坤缓缓坐下,健硕的身体并未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他睨了一眼对面的男人:”说吧,找朕何事?“

    容离眼眸半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清影,红唇轻启:”孤要宋潆月。“

    容坤不屑地轻嗤:”原来你也有情思?“

    话音落,他似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神色怅惘,而后释然地说道:”最心爱的女子就别将她锁在宫墙内了。“

    容离指尖停止了动作,凝视着杯壁上展翅高飞的鹤,静默半晌道:”情爱最不值价,不过是个有趣的玩意儿罢了。“

    “哦?”容坤眉尾轻挑,颇为讶异地看着他:“那得看你的本事了,宋青可不是你后院养的那只猫,空有一身蛮力,他可是千年狐狸成了精,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容坤虽语言平和,但容离知晓他这是在委婉地拒绝。

    容离搁下杯子,不愿再多口舌:“与她一起,可解我的曼陀罗毒。”

    容坤闻言变了脸色,招了偏殿的太医替他诊脉。

    室内,空气凝滞,半晌,太医才讪讪开口:“太子身子却是比以往好上许多。”

    容离刚出生时不哭也不闹,被容坤寄予厚望。

    功夫学成五分后,便隐姓埋名到江湖闯荡,却不幸中了曼陀罗毒,虽无疼痛,但中毒者皆是二十七岁殒命,寻遍了天下名医,用尽的世间珍宝,皆是无用。

    容坤闻言大喜过望,挥了挥手道:“国玺你也知晓在何处,封太子妃,至于想怎么写,随你,”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别玩着玩着,自己栽了。”

    容离不顾身后人的叮嘱,抬脚就往外走,似是想到了些事,顿了顿脚步,讥讽道:“我可比你有用。”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容坤倒也不生气,倒是生出了几分与有荣焉之感,他朗声道:“那我就静待我儿的锦绣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