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怪他这样提一句,主要被李鲤每次拖着人就走的样子弄怕了,真怕她那厚脸皮让自己一把老骨头把药也熬了。

    李鲤点了点头,抽不出心思多搭理他,庄砚扯了扯李鲤的袖子,小声道“别让娘知道!”

    她转头看着脸色雪白的人,隐忍着怒气,不答反问道“知道自己吃不了刺激的食物,为什么要喝酒”

    庄砚眨眨眼看着她都懵了,半晌才张张嘴沙哑的嗓音低低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身体是自己的,痛的也是他自己。

    “阿鲤……”

    庄砚的眼眶红了。

    他就是想像正常人一样,一样干活,一样吃东西。

    李鲤给他拉拉被角,不欲多说这个问题,道“我去拿药,你休息一会儿!”

    夜深了,她自然不会去打扰庄老太。

    芷荷歇得离厨房近,听到声音赶紧出来看,“娘子您熬药怎么不喊我们”

    她虽然是娘子买来的丫鬟,可因为要帮着绣房那边,干的活还没家里的老太太多。也没人限制她们走动,过得比做小姐时还自由。

    芷荷很感激李鲤,从心底里认她这主子。

    李鲤:“就快好了,这么晚你去睡吧!”

    “我和娘子一起等!”说着拿个四角凳守在了火旁边,李鲤也没赶她走。

    两人说一些绣房的事情,再问问两姐妹在这习不习惯,药便好了。

    “没什么事儿了,你收拾了就快回屋睡。”

    “好!”芷荷勤快的收拾灶台和药渣。

    李鲤进屋看到庄砚正从耳房出来,可能又吐过,唇上还有漱口后的水迹,前几日的红润就像昙花一现,白皙的肌肤泛着青色,脆弱极了!

    “阿鲤…”

    李鲤:“去躺下!”

    “哦!”

    庄砚乖乖躺下,目光依然围着她看。

    “刚熬好,有些烫。”她在唇边吹了吹才喂给他。

    庄砚慢慢吞下去,苦涩的药汁在胃里混合了已经吐不出来的胃酸,又想吐了。他用力按压着胃部,这样要好一些了。

    拿出另一只手,冲李鲤摆了摆,“不要了!”

    再喝肯定会吐的!

    古老头说吃东西可能想吐,不想吃就不勉强,少食多次。李鲤看眼手里才喝一口的药,沉默了。

    半晌,等着对面的人脸色缓解,李鲤又给他喂去一口,如此小小的一碗药,也歇了十来次。

    等李鲤去放了药碗回来,庄砚最后那口药味也压下去了。

    他期期艾艾的喊“阿鲤…”

    “你生我气了吗”

    李鲤:“没有!”

    想着他爱胡思乱想,李鲤又道“没有生气。”

    端起酒杯时她也没阻止。

    庄砚伸出双手去握住她的“对不起!”凝视她说道:“我好多了……上来睡好吗……很晚了……”

    李鲤依言躺在他刚刚挪出来的地方,望着床帐低低启唇喊道:“庄砚!”

    身旁的人身体一僵,好像从认识她极少喊过他名字。

    心里的酸涩好像一下超过了胃里的难受,他哽咽着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李鲤叹息着缓缓说道:“你还小,爱惜自己的身体。”

    才十九,在现代才上大一吧!

    如果她不清楚他身体的承受能力,自己也不知道吗

    庄砚觉得阿鲤也没有责怪他,可心里怎么这么难过,眼眶也好浅,里面的热意像包裹不住。

    李鲤自然能听到身旁低低的抽泣声,她也不想对他说重话,尽可能的放缓语气,还是把人惹红眼了。

    抬手轻轻将他眼角的水珠擦掉!

    庄砚感受到了她的怜惜和心疼,再也忍不住了,翻身将脸埋在她颈间,委屈道:“阿鲤…我错了……”

    “你还不抱我吗……”

    嘶!

    李鲤咬咬牙,她想如果每次要收拾他时,都这样撒娇她可能一分钟都扛不住。

    双手攀上庄砚的背脊,轻轻抚摸!

    又在他耳边咬了咬,宠溺道:“任性!”

    庄砚的身子一颤,缩了缩脖子。

    “好痒…”

    “活该!”

    “阿鲤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好像不对,他又解释一句:“不要像刚刚那样叫我的名字!”

    庄砚想,若是两人恩爱时他还是喜欢阿鲤叫自己名字的。

    嚅嗫道:“…我…害怕…!”

    “嗯!”李鲤在他苍白的唇边亲了亲。

    -

    这夜两人都没睡好,迷迷糊糊天还没亮李鲤就发现身旁的人又起了高热。

    古老头这次也没能幸免,被拉起来看诊捡药,几人忙完这一阵村里已经开始鸡鸣狗叫,炊烟袅袅一派苏醒的景象。

    庄老太年纪大觉少,天没亮便起了。

    看到庄砚的样子又是好一番捶胸顿足,“你那大哥二哥,没事儿跟你喝啥酒你说!”三儿子病了舍不得骂,只好逮着另外两儿子骂。

    庄老大和老二看到自家娘在气头上,自然不敢反驳。

    李鲤几乎一夜没睡,她揉揉疲倦的眉骨,吩咐云深道“你去闲庭街把小古接来。”

    “好!”

    云深向来不问缘由,李鲤吩咐他的就相当于是师傅吩咐的,无须多言,去办就是。

    李鲤望着东边升起的红色晨光,没来由的觉得烦闷。

    古老头年纪大了,昨夜忙前忙后也没休息到,今早明显有些体力不济,还是把古飞找来,至少能值个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