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屋的耳房浴池和闲庭街的差不多,做了中空设计,通过烧热的空气供热。

    修长的身影靠在池壁上,仿佛睡着了。

    李鲤急步上前查看,手搭在庄砚肩上,摇了摇。

    还知道抬眼看她,看来是没睡着只是有些醉了。

    “阿鲤~”他软软的唤一声,状似撒娇。

    “我头好疼!”

    “活该!”李鲤轻轻打在他额头。

    “唔!”庄砚抱着被她拍过的地方,抬起双眼绯红的眼尾好像委屈的控诉。

    李鲤看他一眼,没有言语,转身出了西屋!

    若往常庄砚定要拉着她,问问是不是不高兴了。可这会他脑子有点短路,只混沌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迟缓的没有任何行动。

    “阿鲤~”

    “阿—鲤~”低低的声音好像喊给自己听。

    他只是下意识想李鲤陪在身边。

    没有让他久等,李鲤出去交代了芷晴熬碗醒酒汤送来,便进来了。

    这些小事情她平日是不让两个丫鬟干的,只是庄砚明显有些醉了,浴池那么大可别淹着了。

    “在呢!”李鲤在他耳边轻声道。

    庄砚紧紧握着她手,一字一句道“别-丢-下-我!”

    “没丢下你!”李鲤一边无奈的回答他,一边将人从水里捞起来。

    真重!

    “阿鲤-你-别丢下我…”

    “我会很乖的……”

    “…很听话…”

    李鲤知道他的毛病,没有安全感,说再多次他依然觉得自己留不住她。

    “别离开……”

    “唔……”

    李鲤终于将人丢到了床上。

    粗粗喘着气!

    累死了!

    在他又要开口前,芷晴端着醒酒汤进来了,李鲤将人打发了出去,不甚温柔的将一碗汤喂下去。

    看着人老实下来,李鲤轻轻甩甩手腕。

    刚刚洗漱好的一身,又冒出了汗。

    去耳房再清洗一遍出来,已经深夜,李鲤本想着今夜能消退过了,没想到半夜庄砚因为那杯酒又病了。

    她睡得正沉时,床榻里侧有人起来的动静,李鲤以为他起夜也没在意。

    不久后便听到庄砚在耳房压抑的呕吐声。

    李鲤睁开双眼,望着夜色里的床帐,一下子便清醒了。

    她翻身下床,先点上烛火,屋里明亮起来。察觉到动静,耳房的声音也消失了。

    几步绕过屏风去看他,单薄的身影靠着六柱舆洗架却生生看她。

    脸色苍白如纸。

    李鲤一下子就心疼了,急步上前,下意识喊道“宝贝!哪里难受”

    他已经挺久没犯病了,李鲤都以为他完全好了。

    庄砚摇头推她,不想被看到这么狼狈逃窜样子。

    人不动,他手上便重些力气,一来一回李鲤也知道他意思了,“我去找古大夫。”拔腿转身出去。

    看着李鲤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庄砚这才靠着池壁缓一缓身体的那波乏力,装水漱口,还没送到嘴边,胃里又隐隐作痛,熟悉的翻涌让他再次低下头去……

    古老头睡到半夜被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很不高兴,被李鲤拖着一路都在埋怨,“你说说你,怎么不把我那徒儿带上,这半夜三更还要我这老头子亲自上阵!”

    “老朽外袍……”

    “哎呀……这还没系上呢……”

    “别拽……别拽……”

    一路磕磕绊绊好悬没摔个狗吃屎,李鲤不废话直接将人拉到庄砚跟前,“把脉!”

    后者哆哆嗦嗦的将外袍拉好,一手搭在庄砚手腕上,一手又理了理胡须,一点看不出来当时狼狈的样子。

    “怎么样”李鲤一手扶着庄砚半晕的身子,转头问向眯着眼把脉的古老头。

    庄砚:“阿鲤…我没事儿!”

    李鲤只看着把脉的老头,不答话。

    后者掀开眼皮看一眼李鲤,不慌不忙道“得吃一段时间的药!”说完又拿出银针来扎。

    这意思是又伤着了

    李鲤看一眼庄砚白里泛着青的面色,沉着脸道,“吃多久他之前明明看着都好多了,怎会……”

    古老头打断她,道“你以为那老太太怀他时啃树皮,抠庙里的墙土灰吃,自小又饥一顿饱一顿靠你那几个月就养回来,想得倒美!”

    取下针,手里收拾着他的出诊箱继续道“本来都是早夭的相,也不知你去庙里拜过哪路菩萨显灵,一回来倒是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慢慢养吧,反正你如今养他十个都不在话下。”提着药箱出门时,古老头又顿了一下道,“让你那两个婢女来我屋拿药,熬药我可不去。”

    说着还委屈的拢了拢自个衣裳,才抬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