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这什么天材地宝?

    听闻赵德彬再一次说他家有天才,张思明忿忿不平道:“怎么电子天才全跑你家了呢?合着你家里人学习都好呗?”

    赵德彬开始在客厅踱起步来,一边踱,一边兴冲冲地说道:“天喜不是搞电子的,他是个天生的音乐家!”

    一听与技术没有关系,张思明瞬间就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在赵德彬记忆中,天喜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这会提起天喜,赵德彬才把这个人从记忆当中找出来。

    赵德彬回忆道:

    “解放前,我姥爷家是韩家沟的大地主,家里少说也有几百亩地,在城里还开了当铺、洋服店等好多铺子。

    我姥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什么也不会干,只会在家里抽大烟。

    我姥家里也是大地主,她二十六岁就守寡了,我妈是背生子,出生后没见过爸爸。

    姥爷死了,家里让我姥回去,可她当时不舍得三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当时,我两个舅舅也就几岁,我姥她一个女人哪能守住那么大的家业,家产和土地都被族里旁支的亲戚们分走了好多。

    即便这样,我姥还是打理不了那么多地,所以她把地都给家里的长工分了。

    天喜爹妈都是我姥家里的长工,按说我应该叫他表哥。

    我小时候,我和我妈回韩家沟,都是他骑自行车,前面杠子上带着我,后座带着我妈。

    韩天喜上面还有福禄寿三个哥,所以他家里穷得简直不行了,全家一直都在农村种地。

    按理说,这样的农民跟音乐扯不上什么关系,但他真就特别神。

    可以说,他是有孔就会吹、有弦就能拉、有键就能弹,一天乐理也没学过,连谱都不识,可只要是听到别人唱首歌,立刻就能演奏出来。”

    张思明惊了:“哈?还有这样的天材地宝?”

    赵德彬兴冲冲地说道:“是真的,这样的人要是受了点音乐教育,那可真是了不得!上两个有他这样天赋的人,也就是莫札特和阿炳了!”

    张思明怀疑地说道:“他的天赋要真像是你说得这么强,怎么还没出头?”

    “嗨呀,他就是个农民,一直在平海乡下生活,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胶莱县城,小学毕没毕业都难说,你让他怎么出头?他也就是音乐天赋强,其它方面他懂什么?”

    张思明更怀疑了:“就这么一个农民,还能当音乐家?”

    在张思明的印象当中,音乐家都是穿着燕尾服、头发是白色一卷一卷、会弹钢琴的那种。

    “你可别小瞧他,我跟你说个我亲眼见过的事。

    有一年,韩家沟唱大戏。

    那天有点不巧,上台前,拉二胡的乐师拉肚子了。

    唱戏的时候,二胡是主要的演奏乐器,没有二胡,这个戏就唱不成了。

    这边戏着急开演呢,乐师却要拉裤裆了。

    这个时候,乐师看到天喜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还以为他会拉二胡呢,不由分说就把二胡往天喜手里一塞,让天喜上台帮他顶一阵。

    天喜哪会拉二胡呀!

    别说拉二胡了,他以前从来没摸过二胡,就只看过村里演过大戏。

    无奈之下,天喜就回忆着从前听过的旋律,就在台上吱吱啦啦开始地演奏起来了!

    等乐师回来,听到天喜拉出来的旋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他拉了一辈子二胡,从来没听过谁能把二胡拉得这么好。

    不管什么乐器,只要天喜拿到手里,摆弄两下,他就能流畅地演奏,他可真是拿个树叶都能吹出交响乐的感觉。

    不仅是民俗乐器,就连我妈的手风琴,他拿到手里也是马上就会弹,还弹得很好很好!

    此外,任何旋律,只要他一听,马上能演奏出来。

    而且他不光会演奏,还会作曲,高兴了,随手拿个乐器都能演奏出一段旋律。

    可他真是一天音乐都没学过啊!

    在十里八乡,天喜都是有名的,谁家有红白喜事,都让他过去演奏。

    你说神不神?”

    张思明目瞪口呆:“真有这样的神人啊……那他现在在哪呢?”

    赵德彬苦笑道:“还能在哪,在平海韩家沟种地呢!正好说到天才,我就寻思还有比天喜表哥更厉害的天才吗?”

    张思明也赞同道:“这个确实厉害,人家是不用学就会,你和赵文来还得学才能会。那他现在多大岁数了?你难道不把他送出来培养培养?这样的天才留在乡下可惜了。”

    赵德彬认真回想了一番,才说道:“他年纪不大,现在应该也就二十七八,要不我把他带出来,找个老师培养培养?”

    在赵德彬的记忆当中,韩天喜可能不到四十就死了,穷得娶不起老婆,打了一辈子光棍。

    张思明兴致勃勃道:“我看行,要是天喜再正经学学音乐,说不定以后,咱们中夏又能多一个让歪果仁震惊的音乐家呢!”

    赵德彬点头:“阿炳是中夏的贝多芬,韩天喜兴许就是中夏的莫扎特呢?”

    在赵德彬的眼中,韩天喜是一个不亚于阿炳华彦均的音乐奇才。

    阿炳生不逢时,一直过着靠卖艺糊口的生活。

    在他去世前一年(1949年),有音乐学院的杨荫浏教授找到他,这才将包括《二泉映月》在内的六首曲子记录了下来。

    在后来的几十年中,《二泉映月》受到世界乐坛的高度赞誉,并被刻入唱片被送入太空。

    七十年代末,世界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到中夏交流。

    在国都音乐学院,他听到了《二泉映月》的二胡原曲

    听了不久,小泽征尔突然从座椅上跪了下去,忍不住掩面哭泣。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演奏者也停止了演奏。

    院长赶紧拉着小泽征尔的手,想把他扶到座位上,小泽征尔却拒绝了,庄重又虔诚地说道:“这种音乐只能跪着听,站着或坐着听都是对此曲的极不恭敬。”

    一位中夏陪同人员解释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流浪汉所作的曲子,小泽指挥无需跪着听。

    然而,小泽征尔不为所动,依然跪地流泪听完了此曲。

    听完后,小泽征尔对表演者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的演奏,若是我早一点听到二胡原曲,我不敢指挥管弦乐队去演奏它,这是真正的天籁,是世界级名曲,我没有指挥这首曲子的资格。”

    正巧,赵德彬马上要回平海帮赵文来开证明材料,可以顺便把韩天喜从韩家沟里挖出来。

    还没见到韩天喜,张思明就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在他心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虽然天喜可能可能有点穷也有点土,但音乐家嘛,总该有除尘飘逸的气质不是?

    就像阿炳,虽然眼睛瞎了,可人家二胡琵琶不离手,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然而,几天之后,真当张思明看到韩天喜,他整个人都是蒙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