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笑不成(70)

    雪花还在落,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吹的倾斜。

    浓郁的花香简直摄人心扉,一位少年站在另一颗桃树下,他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微微金光,洒在仙人冰白的眉宇间,雪衫银发,白布蒙眼,看起来就是冷心冷情,无欲无求,好似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放在眼里。

    可是面对那绿通通的软体生物时,却不自觉的露出来柔软的内里,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眉眼是那么的温柔,在少年的眼里也是那么的碍眼。

    凭什么?

    到底是凭什么?

    把他折磨成一个废人囚在了深渊之海里,不闻不问,就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的活了五百年,可是这个伪君子呢?到现在甚至都还笑的出来。

    太可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他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呼吸变得不由自主的沉重,毕涟瞳孔浮现极深的猩光,毁天灭地的痛与愤怒,灼烧他所剩无几的神智,漆黑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一处,好似地狱爬出的恶鬼,随时要择人而噬。

    像是注意到了这种过于滚烫充满恶劣性意味的视线,白衣仙人眉头一皱,那张脸转了过来,冷声道:“是谁在那里?”

    少年没有吭声,现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声音,眼眸猩红暗沉地盯着沈悦,让人脊背发凉。

    长久的沉默让沈悦的眉眼越发的冰凉,就在她准备直接施法把人赶出去的时候,那个躲藏着人,终于走了过来出声了。

    “我,我,是刚入门的弟子……不知你是?”

    结结巴巴的声音透着少年稚气未脱的羞涩,他似乎很紧张,说起话来都变得不利索。

    沈悦抿了抿唇瓣,脸上的冰冷褪去,她想,应该是刚入门的弟子不小心闯进来的,也许是被她刚才的气势所吓到,所以才没有吭声。

    于是声音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冰冷但也柔和不到哪里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回去吧。”

    毕涟靠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声音却极其的乖巧活泼,带着些天真无礼:“你白布蒙眼,难道就是传闻中的锡羽仙尊?”

    沈悦敛眉,眉眼平静,破碎花瓣翩翩悠悠落于白净无尘的衣摆之上,留恋的不可离去。

    她似乎不想多说,“是。”

    “见到您我真的太高兴了!锡羽仙尊,我特别特别的崇拜你!我来青云门就是为了你!你还收入门的弟子吗?我很优秀的!我也会一直努力,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的语气激动而激昂,好像因为见到了自己的榜样和心目中的英雄而呈现出来的兴奋。

    毕涟知道沈悦的德行,知道她最烦的就是这种啰里吧嗦的人,但其实之前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的在沈悦面前说这样的话,因为沈悦太冷了,看起来太过于高不可攀,要是普通的弟子在她面前说话都会紧张万分,更何况还是这么大胆而又厚脸皮的话。

    所以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沈悦其实刚一开始是有些迷茫的,然后就变成有些不知所措。

    毕涟注意到,沈悦在他说完这段充满孺慕敬重的话之后有些不自在的微微抿着唇,而同时,他也更加清楚的看到了沈悦满头的银发。

    他之前怎么不记得沈悦的头发是这种颜色,不仅如此,她的眉毛也是白色的,常年冷若冰霜的脸上因为这颜色染上难抑的脆弱感,也让那种冷意加深。

    可是她越是这样冷淡的模样,越容易勾起人心里面最暴虐的摧毁欲。

    让人想要这一张纯白的纸染上别样的色彩。

    她的衣衫纤尘不染,眉眼如冰泠泠,如霜雪寒凉。

    此刻却因为门下的弟子说出了那些大胆的话语略微有些慌张。

    没有人比毕涟还要了解沈悦脸上的表情,他甚至只需要从沈悦一个细微的动作中就可以揣测出她的情绪。

    她的表情太少了,所以才让人觉得难猜。

    但其实毕涟知道,沈悦的心思其实比任何人都还要单纯好猜。

    慌张?

    毕涟第一次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只是觉得这两个字出现在沈悦的身上特别的嘲讽。

    沈悦看不见,所以她并不知道对她说出那么孺慕的话语,看起来那么敬重她的弟子会露出恶意满满的嘲讽。

    可不是讽刺吗?这个冷血无情的伪君子,对自己的亲师弟,亲徒弟都可以下狠手,难道还有什么良知?

    他都怀疑沈悦的心都是黑的,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心。

    毕涟心中所思所想的都光明正大的暴露在脸上,他根本就懒得掩藏,反正沈悦又看不见,反正她是瞎子。

    他就是仗着沈悦看不见,他就是欺她眼盲。

    可是的语气依旧充满尊重和濡慕,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白衣仙人和他印象中的一样,清清冷冷,依旧高绝孤冷。

    但他垂下眼,怕自己眼底应该不住的恨意和恶毒被察觉,扯出讥诮的冷笑,口中说的和他表情完全并不符合的话。

    “仙尊为何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沈悦神情冷漠淡然,声音冷淡无比:“你难道不知我此生就只收一个徒弟吗?回去吧,以后不要在随意来这里了。”

    她驱赶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要是平常的的弟子根本就不敢多呆,因为只有极少的人不怕锡羽仙尊的冷脸。

    毕涟差点都想笑出声了,是啊,一个徒弟,看起来是多么风光荣幸啊!可又谁知她那唯一徒弟的下场呢?

    被活生生的剔骨,死于阙化之下,只因为他身怀魔骨,他从未杀过人,也从未害过人,只因为……无虚的预言,就落到这般凄惨的下场。

    眸中一片猩红,暴戾和杀戮堆叠。

    “那,你的徒弟现在在何处?”

    少年人看似疑惑简单的问题却让沈悦愣住了。

    白衣仙人好似天生就是捂不热的,眉眼如冰碎,修长单薄的身影总是那么冷漠不近人情,好像心里就仅存着苍生正道,万事万物入不得她眼。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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