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回击

    自入宫觐见过后,宁簌便命人去暗暗打听了公主府的消息。

    下人传话回来,告诉她永嘉公主前几日病倒之故,或许是与驸马有关,只因那日陶钦平怒气冲冲地出了公主府,有好几日未再回去。

    “姑娘您想啊……”

    夏芝一边在墙角点着去蚊虫的熏香,一边说道:“驸马自打与永嘉公主成了亲后,便一直待在公主府内,可公主病倒那日,驸马离去后便在陶府留了约摸四五日才折返。”

    “又回去了?”

    宁簌翻了手中的一页书,闻言不由挑了挑眉,有些讶异,但转而她又觉得其实也并不能算出乎意料。

    陶钦平性子算不得刚倔,鲜少有什么惹得他如此气恼,显然令他和永嘉公主两人吵起来的,不是一般的小事。

    但无论何种事情,都必不能动摇他攀附永嘉公主的心思,即便这事儿他觉得自己再占理,也必然会先主动低头。

    可接下来夏芝的话却令宁簌又是一愣,夏芝点了点头,却又皱了皱鼻子:“但驸马进去还没待多久呢,又跑出来了。”

    听到这儿,宁簌已然没什么兴趣了,她只觉得陶钦平和永嘉公主吵架这事儿闹得确实够大的,吵来吵去,宫里的皇帝不知其中因果,尽把黑锅让她这个无辜的人背了。

    “令他们吵去吧……把那些探听消息的人都喊回来,莫要再去凑什么热闹了。”

    宁簌懒懒地吩咐着,她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话本子,他们吵架之事传遍京中才好呢,这样倒也不必她多费口舌来给自己洗白了。

    “可姑娘……”

    夏芝燃完了香又净过了手后,瞧着宁簌这般满不在乎的模样,她咬了咬唇道:“驸马这回出来时,竟还带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她的模样十分地狼狈……公主府外瞧见了的人,已然纷纷在传,说是那女子怀了驸马的骨肉这才招得永嘉公主妒忌生恨……”

    闻言的宁簌抬眸,看了夏芝一眼。

    本来心中忿忿地要比过秋葵的夏芝,被她这一眼看的心下不由一惊,在说出这些话后的那一丝丝痛快登时烟消云散了,她目光闪躲:“姑娘……怎么了?”

    “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宁簌收回了眸光,她的音色淡淡:“陶钦平便是真的折辱了永嘉公主,眼下关头就闹出了外室子,又与我何干?”

    她这般说了,夏芝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称错。

    宁簌本欲令她退下,但忽而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问道:“张氏可还在后院里?”

    之前那么多周折的事儿,倒叫她忘记了这个人。

    忘恩背主,还是被陶钦平买通了去的,现在想想,眼下这时候指不定她还能派上些许的用场。

    “在的。”夏芝忙道:“自打张氏被姑娘惩戒后,便一直留在了后院做洒扫的活计,期间她还十分不安分地要跑到夫人跟前去哭诉,但好在姑娘早有远见,命了家丁时时瞧着张氏,这才这么久了从没出过什么纰漏。”

    “暂且别动她。”

    宁簌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她定定地思忖了一会儿后道:“你先命人去探听张氏的独子,现在如何了。”

    夏芝应了声“是”,小心地看了看宁簌的神情,悄声推门退去。

    早先,宁簌能够让张氏吐露买通她的人是谁,就是知晓了这个实情。

    当时,陶钦平之所以能这般迅速且信誓旦旦地拿捏住张妈妈,原因自然是张氏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对方嗜赌成性,张氏找到这个自幼丢失的儿子时,他在赌场上已然欠下了几百两银子。

    追债的人要阉了张氏儿子的命根子来偿债,张氏哪里舍得,她将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和唯一一间不大的祖债拿出来,也只能抵消一半,最后无可奈何之际,陶钦平找上了门来。

    陶钦平替她们母子还债,而作为对应的补偿,张氏要潜伏在宁府,替他们说服宁簌。

    如此一击命脉,张氏怎么可能不妥协呢?

    而作为在宁家待了十数年的老人,张氏怎么可能不知晓云氏和宁簌的性子,如果没有宁簌的警觉,她的推波助澜,会令宁簌和云氏皆悄无声息地落入陶钦平织就好的这张大网中。

    “当初陶钦平买通张氏,是要我对他生不出恨恼之意,更是存了享受齐人之福的心思。”

    宁簌坐直了身子,她以手支着脸颊喃喃自语道:“可谁规定了我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陶钦平能够借张氏的儿子来控制住人为他所用,她为何就不行了呢?

    主意已然打定,宁簌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裙裳,准备去瞧瞧在后院当洒扫婆子的张氏。

    刚一出房门,宁簌便瞧见秋葵远远地在抄手长廊上立着,神情有些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近日来,宁簌都发觉了,她身边但凡有夏芝在时,便不见秋葵候在她身侧的影子,心思玲珑剔透如她,自然是品出了两个丫头闹了别扭。

    夏芝已然被她吩咐了事宜下去了,宁簌想了想,准备过去同秋葵聊上一聊,只是到了这丫头的身旁,也不见人回过神来。

    而是良久后,秋葵这才慌里慌张地退开了两步,同宁簌恭谨地福了福身子:“姑娘……”

    “在想些什么呢?”

    宁簌继续往前而行,秋葵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听着这问话,秋葵先是愣了一下,尔后很快反应了过来:“奴婢是在忧心姑娘……”

    宁簌一听便知其中内情:“在我跟前还要这般地扯谎?”

    “……”

    秋葵默了片刻,这才道:“姑娘聪慧,奴婢这几日同夏芝闹了些不愉快,这才……”

    宁簌点点头:“看出来了,继续说罢。”

    宁簌这话坦然,秋葵被梗了一下,忽地却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但不说却又是不该。

    “你觉得可是你的错?”

    宁簌明白她的吞吞吐吐,又开口道:“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爱底下的人口出狂言、不恭不逊,夏芝虽是犯了我这忌讳我却还是令她回来了,想知晓是为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