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挨打

    回到山上主路,看到叶云将背篓给叶辰背,那背篓可是装满了菜,又重又大,都遮住叶辰瘦弱的小身子了。

    疑惑间,又见叶云熟练地扛起掩在草丛里的一大捆柴,重得将他瘦高的身子都压弯了下去。

    容铮震惊了,连忙让叶云放下,上手就要接过那捆柴:“怎么背那么大捆柴,我来吧,你帮小辰拿背篓。”

    “习惯了,能背得动。你先走,我跟小辰走后面,要不然被村里人看见不好。”叶云手上按着柴,不让容铮接过去。

    就在这时,叶云手上的袖子被一根干柴勾了起来,容铮看见上面青青紫紫,心中莫名一痛,情急之下,一把挽起他衣袖,目露震惊:

    “你在你大伯家挨打了?”

    这是赤裸裸虐待呀,他想到什么,转身看旁边叶辰的手臂,也有青紫,但明显少一些。

    容铮这动作做得太快,叶云双手扶着柴火,来不及阻止,而叶辰没反应过来。

    很快,叶辰看见容铮无礼地看叶云的手臂,他年纪虽小,也知道这是不对的。

    一把推开容铮,小身板轻微颤抖,拉着叶云往旁边挪,防备姿态明显。

    他明白云哥哥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只有云哥哥对自己好,他是害怕,但他也要挡在前面。

    小时候,云哥哥就是挡在他身前,替他挨打。

    容铮内心愤怒汹涌,他在现代最是看不得欺负弱小、虐待家暴之事,他的正直更是让他不能容忍,作为古武世家的传人,能力所及,必须挺身而出。

    他深呼吸一下,看着兄弟二人的满眼防备。

    觉得自己冲动了,不该情急之下掀起叶云的衣袖,在这时代,是冒犯之举。他连忙道歉:

    “你们别怕,我并非有意冒犯,看到你们手臂的青紫......太过震惊了,也很愤怒。你们大伯打你们的吗?”

    叶云看到容铮眼里的担忧,那人刚刚还烤鸡给他们吃,说话温和有礼,待他们态度诚恳,相处上给人十分舒适的感觉。

    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言行间自然而然的流露,让人不自觉放下防备。

    老实说,他对容铮的印象是好的。他拉开叶辰,让他去前面等一下。转头道:

    “谢谢你的烤鸡,很好吃,我们很久没沾荤腥了。我......”

    他鼻子一酸,停顿下来。

    可能是很久没人过问他是不是被打了,因为周围村民看到都习以为常,会有同情,可没人会来阻止,他再也不指望谁来救他们出苦海。

    “真的谢谢你,我跟小辰要赶快回去了,耽搁太久会被骂。”

    他吸吸鼻子,躲开容铮,快步回去。

    容铮久久凝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个扛着重重的柴火,一个背着大大的背篓,正午的阳光照入他眼中,他觉得极其刺眼。

    他脑海中,反复重播着叶云刚刚努力压抑情绪的模样。

    他想,叶云内心应该是很痛苦难受的吧。

    他决定下山就去打探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看这情况,他们挨打似乎是常事。

    回去的路上,兄弟俩快步往山下走。叶辰问:“容铮哥哥是好人吗?”

    叶云沉默良久,脑中浮现着容铮的画面:

    让他们别往野林深处的担心表情、给烤鸡时温和的笑容、得知他们被打后愤怒的眼神瞬间转化为担忧痛惜......

    “他是好人。”

    容铮到家后就提了一只野兔去隔壁王张氏家。

    这些天他时不时在家炖鸡炖兔,偶尔会往张大婶家捎一碗,导致张大婶家五岁的小孙子见到他进院门,双眼发光,小炮弹一样飞过来抱住容铮的腿。

    这可是行走的“肉”呀!

    张大婶简直没脸看,这年头肉多贵,容铮却很舍得送。

    为了感谢容铮,她还让大儿子王泽给容铮锄了一天地。

    她觉得容铮自从振作起来后,好相处多了。

    以前容铮(原主)从镇上下学回来,很少跟他们说话,给人高傲的错觉。

    其实主要是他性格腼腆,也不爱聊家长里短,自然与邻里没什么话题,平时基本就打打招呼。

    邻里关系的和睦,全靠家中爹娘维系。

    “容铮来啦,今天打猎顺利吗?”张大婶迎了出来,看到小孙孙又粘到容铮腿上,嗔怪道,“王小乐,快松手。”说着就要来扒开王小乐。

    “婶子,不碍事。”他单手抱起王小乐,这小孩五岁多,肉嘟嘟的,目前家中唯一的孙儿,张大婶一家很是宠着。

    他想到叶辰也才八岁,正是家中撒娇的年纪,小手都长满茧子了,

    “婶子,这野兔送给小乐的。”

    “这可使不得,这么肥的野兔能卖到一两银子呢。”王张氏连连摆手,容铮打猎不易,送来一整只兔子,这便宜可不能占。

    哪知王小乐听到兔子送给自己,直接拆台:“小乐要兔子,小乐要兔子。”

    王张

    氏轻轻捏了王小乐小脸,“咱们可不能要这么贵重的的东西。”再次拒绝,

    “打猎不易,你留着换钱,婶子这去给你拿些野菜,可新鲜呢。”

    “其实,我是想找你家帮个忙,明天我去镇子买菜籽,准备三亩地都种上菜,想请王泽和他媳妇来帮忙种完。

    我过几天会进山打猎,这次打算待三四天,所以不会去地里,这几天地里的活就劳烦王泽大哥了。这兔子当工钱,你看行吗?”

    容铮大概知道请人地里干活的工钱,一人一天是50文左右,他估摸着两人不超过四天能做完。

    至于进山待三四天,他准备翻过山,进一步深入野林。若是只靠打山鸡野兔,这些也为太寻常了,挣钱不多。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准备翻山深入山林,狩猎狐狸,尤其是白狐与红狐,皮毛稀罕昂贵,大户人家很是喜欢,但难抓,需要在山头蹲守好几天,也不一定能猎得。

    他已经熟悉狩猎技术一个多月,不说经验丰富,但颇有心得。

    鉴于有武功在身,与野兽搏斗一番不一定能赢,但逃跑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再不济往树上一跃,也能躲过一劫,就是干粮需带足够,鬼知道野兽会不会耐心极好,一直等他从树上下来。

    王张氏:“小事一桩,我晚上就跟王泽说,嗯,最多两天就能种完你这三亩地,给150文就好,那用得上一只野兔。”

    “以后有事还得麻烦你们,你这不收,我都不好意思再找你家帮忙。”

    一番好说歹说,张大婶收下野兔,找了笼子关起来。

    被容铮抱着的王小乐见兔子被关到笼子,挣脱着要下来,一溜烟就跑到笼子旁高兴地逗起兔子来了。

    容铮坐到院子,状似随意地起了个聊天话头,“刚刚下山时,碰到同村的叶云两兄弟,背着的柴火都要压弯身子了。”

    农村妇女总是爱聊家长里短,只稍微提一点,她们都能说出花,传说中的村中重要情报人员。

    果然,张大婶长吁短叹:

    “那两兄弟呀,那真是可怜,他那大伯家,真不是人,好歹是死去亲弟弟的孩子,霸占了叶云家积蓄和田地不说,还不好好照顾二人,看着陈桂花磋磨打骂他们。你不知道呀,那陈桂花尖酸刻薄,打人甚狠......”

    ......吧啦吧啦,完全不需要容铮怎么引导,张大婶就口舌不停,说了很多关于叶云兄弟的事。

    吃不饱,穿不暖,终日被当牛一样使唤,打骂家常便饭.......容铮听得心底熊熊怒火燃烧,努力才忍住,维持表面平静。

    “哎,我有时上山撞见这两兄弟,也会分给他们一些果子,他们面色蜡黄得都不正常了。”王张氏同情道。

    "他们村里没其他亲戚?"

    “叶家只有两兄弟,一个是叶云的爹,另一个就是他大伯。亲戚跟他们家关系不远不近的,谁敢替他们出头呀,乡下人家,养多两个人花销可不少。

    当时那叶家大伯承诺养这两兄弟,加上他是他们最亲的人,叶村长只好同意。

    那会叶家大伯就将积蓄田地都霸占过去了,这可很难从他们嘴里吐出来,没钱没地的谁愿意养那两兄弟。

    叶村长说过几回,那叶家大伯这虚伪狡猾的家伙,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照常由着陈桂花虐待他们。”

    容铮心中一痛,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叶云叶辰在他刚穿越时给了他一口吃的,这份情他记一辈子。

    叶云,那个眼神干净的少年,不该承受这样的苦难。

    “下次有空再来,我先回去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容铮准备离开。

    “晚上过来吃饭吧?”

    “不了,我明早就得去镇上,回去得好好收拾一番呢。”

    “那你等一等。”张大婶快步走去灶房,拿着野菜与腊肉出来,“腊肉炒菜可香,你拿回去尝尝,我腌制手艺可不错呢!”

    容铮道谢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