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血肉模糊的痛感

    安定的药效过后,姚怡逐渐清醒过来。

    窗外一道雷声几乎贴在耳旁炸开,姚怡痛苦捂住双眼,想把脑海中那些画面驱散。

    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再次回到了那个地上,尖锐的刹车声,车子整辆翻过来时天旋地转的疼痛感,还有她跑出去后留在原地的那个人。

    “你再坚持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找人来帮忙,我会回来找你的!”

    姚怡清楚地知道,自己失约了。

    这件事如同梦魇一般跟了她十几年,并且永远都不能解脱。她压抑不住体内痛苦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赎罪,宁愿永远活在这种内心的煎熬惩罚中。

    “啪!”病房中的灯被打开。

    姚怡吓得浑身一抖,直到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谁,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注意到她面部的表情变化,时景祁眯起双眸。

    走到病床边,安抚姚怡的情绪后,试着问道:“怎么想到一个人去那里,也不让司机带你过去。你本来开车技术就不好,还好这次没出大事。”

    看到儿子在身边,姚怡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接过时景祁递过来的水杯,僵硬笑了一下,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

    “很久没去了,我还挺喜欢那处别墅的,原本想去小住几日,没想到有段时间没开车生疏了。”

    时景祁缓慢眨了下眼,他明明记得前几日姚怡自己一个人开车出去过。

    不过他没有揭穿,在病房中陪着医生给她做完检查后,看向母亲额头的伤口和脚腕绑石膏的地方,让陈凛去找了最好的护工。

    有了儿子的陪伴,姚怡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她靠坐在病床上,用慈爱的视线看向时景祁,跟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手臂,又帮他整理衣领。

    “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你刚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很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吧。”姚怡拿过一旁的橘子,剥给时景祁吃。

    “没事,”时景祁接过,淡淡开口,“今晚我陪在这里。”

    姚怡总觉得自家儿子哪里怪怪的。

    他说话时心不在焉,所有的情绪放仿佛离家出走,语调和眼神淡泊到看不出生机。

    为了能让时景祁打起精神来,姚怡主动转了个话题,想让他心情能够好起来。

    “对了,你上次让我跟我说那个喜欢的女孩是谁?妈妈跟你爷爷不一样,一向很开明,你什么时候把她带来给我看看。要是还没追上,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时景祁原本没什么生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寒气森森。

    脸上有过一闪而过的忧虑,他很少有这么控制不住的时候。

    乔予栀的身影在他眼前时不时晃动。

    他很想她,想念到此刻想要跟人分享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平复好情绪,时景祁回到姚怡的床边。

    拿出手机,在相册中翻了半天,找到一张很早以前她和乔松父女俩合照的照片。

    那时候她双眸还是亮晶晶的,每天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她叫乔予栀。”时景祁把照片递过去,“还记得大学时我跟您提过有个挺有趣的女孩吗?就是她。那时候我不够珍惜,现在想要好好弥补她。”

    “哐当!”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姚怡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手指不受控制颤抖起来,忽然一把将时景祁的手机打飞出去。激动到连输液针头掉出来了都没有察觉,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用力锤了好几下床单,用泪水从脸颊滑落。

    口中不断喃喃道:“她是她的女儿,你竟然爱上了她的女儿!都是我做的孽,老天爷这是在报复我!”

    惶恐的不安萦绕在时景祁心头,他沉吟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试探开口:“你和乔予栀的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怡满脸泪水,不断摇头。

    蔺言原本在病房外,听到里面的动静后推门进入,在看到时景祁的视线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他知道此刻谁都不能进去。

    时景祁站在病床旁边,感到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冷却,几乎听不到心跳声。

    姚怡情绪几乎崩溃,在时景祁冷凝的视线中缓缓开口。

    “那天是我的生日宴会,我刚学出来驾照,载着她妈妈一同前往别墅。路上因为下雨天山体滑坡,我一时吓得捏不住方向盘,我们的车从山路上飞了出去。她拼尽全力让我先爬了出来,但是她的下半身被卡住了……我……我……”

    姚怡每次陷入这段回忆都充斥着痛苦。

    她手背上因为刚才的突然拔针,还留有淤血。

    不过她此刻也感受不到这点痛,坐在床上蜷起来,抱住自己的腿。

    时景祁定在原地,他感觉自己正在被逼到悬崖。

    无力的撕扯感将他整个人都侵蚀。

    姚怡的泪水不受控制掉落:“我说我去找人来帮忙,那天雨下得很大,我跑了好久才来到别墅,在门口看到了你爷爷。他答应了我会去带人搜寻,我相信了他。”

    后来的事,与时景祁猜测的大差不差。

    时老爷子这话只是一个说辞,他把姚怡哄了回去,并没有派人出去搜寻。

    因为他不满意姚怡和阶级身份不对等的人相处,提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他那扭曲的控制欲,决定亲自解决这件事。

    初春的夜晚,下了很大的雨,气温一下子降低。

    乔予栀的母亲在那辆残破的车中等了很久,依然没能看到第二日的太阳。

    他不敢想象那时候还是个小孩的乔予栀,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该会是怎样崩溃的心情。

    胸前仿佛被人刺了一个洞,血肉模糊的痛感将他包围。

    蔺言在医院外的吸烟区找到了他。

    时景祁颓废靠在椅子上,脚边围了一圈烟头。

    他眉头紧皱,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从他的神情中感受到阴郁悲痛。

    “景祁。”

    听到蔺言的声音,时景祁本就紧蹙的眉头更加皱起。

    过了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满是红血丝,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看到他这个样子,蔺言心惊肉跳。

    听陈凛说,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有睡过,也不怎么吃东西。

    再这么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垮了!

    喜欢被虐出走后,她才是真正白月光,她才是真正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