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碎裂

    言溯走过去对着桌面的菜肴拍了几张照,之后才将手机收进兜里,往椅子上坐下。

    他伸手调了下面前的烛台的位置,目光顺着昏暗的烛光望向对面的梁倾,“你不好奇我想做什么吗?”

    梁倾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拿起刀叉吃起牛排来。

    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的样子惹得言溯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

    他沉下脸,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调对她说:“吃完饭,你用小提琴拉一首生日快乐歌。”

    梁倾手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用起餐来,依旧没理他。

    言溯始终没有动手拿刀叉,他只是坐着,凝视着梁倾的一举一动。

    他看出她故意不理他,有些恼怒起来,“梁倾,别装听不见。”

    “不会。”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属实给言溯气笑了,“给秦州昱拉的时候你就会,给我拉你就不会了?”

    “嗯。”

    言溯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讽刺道:“怎么,你怕他难过吗?”

    “怕他知道你对他做的事情同样也能对别人做而难过。”

    不知怎地,梁倾今天似乎比前两天更不想理会他,任他说什么情绪都没什么变化。

    仿佛就像他压根不存在一样,自顾自地埋头吃饭。

    她再一次的无视激发了言溯这几天以来一直潜藏着的不悦,他气得浑身发抖。

    言溯这两天已经受够了这种被她无视的感觉,兴许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他抄起一个酒杯就往梁倾脚边扔。

    杯子在梁倾脚边不远处裂开,玻璃碎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红酒迸溅在地板上,像血一样。

    梁倾的眉宇间升起一股不耐,她是真的懒得和他吵。

    在言溯那天对她说“你骂吧,这次我任你骂”的时候,她就知道骂什么都没用。

    如果他真的会害怕被她骂,那他就压根不会那么做。

    她说再多,对他也不会有分毫的影响,反倒浪费唇舌将自己累个半死。

    可是现在,他显然是一副不逼她说话就不罢休的模样。

    梁倾冷笑了一声,终于放下刀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真难看。”

    言溯恼怒地将自己的叉子扔到她的盘子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发起火来,“你跟我装什么?你别忘了你必须得听我的。”

    梁倾背靠在椅背上,一点不怵,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告诉你做的都白搭,你以为秦州昱会因为我给你拉个小提琴过个生日就生气?”

    她不屑地对言溯笑了一声,“我告诉你,他不会,我给你拉十次他都不会。”

    那天透过落地窗看到的他的背影,和那天在溜冰场的背影何其相似。

    梁倾想,他就是在溜冰场那一刻彻底明白她已经不再爱他了,所以他放弃了她,选择成全她。

    或许更早些,从他质问她为什么和宋知霁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古怪之处。

    既然他决定成全她,他就不会对她和言溯在一起的这件事生气。

    尽管他会难过,可难过不等于生气。

    他生气的是言溯对她不真心。

    如果换做她和宋知霁在一起,秦州昱会祝福她的。

    “他会难过,但还是会祝福我。”梁倾想到这儿,心里就密密麻麻地疼。

    事到如今,一想到他,“她”还是会心痛。

    言溯却以为她跟以前一样只是在装腔作势,沉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我要他生气他就得生气,今天你必须给我拉。”

    他命令般的语气激起了梁倾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她不跟他吵是因为浪费时间,并不是因为她不在乎。

    她抄起手边的酒杯,学着他刚才的模样,猛地砸向他的脚边。

    玻璃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溢出来的红酒甚至溅到了言溯的裤脚上。

    言溯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自己被弄脏的裤子,又皱起眉来看着她。

    他还没说话,梁倾就起身拿起其他的空盘子一个一个地沿着他的身边砸过去。

    她瞄得很准,瓷盘精准地划过言溯的身侧。

    尽管没砸到他,但碎裂的声音却如魔音一般传入言溯的耳朵里。

    他终于忍不住骂道:“你疯了吗?梁倾!”

    尽管梁倾将桌面的空盘野蛮地清了个空,但表情却一点变动也没有。

    她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嘲弄,“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扔个杯子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她指向地上碎掉的盘子,“砸点东西,三岁小孩都做得到。”

    言溯听明白了,她是在讽刺他一开始的行径就像三岁小孩一般无能狂怒。

    一时间他竟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得胸膛燃起熊熊的烈火。

    如果目光能够化成利刃,梁倾现在已经被捅得千疮百孔了。

    “这饭看来是吃不下去了,”梁倾厌烦地拿起他扔过来的叉子在手上转动了两下,扔回到他面前,“不奉陪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刚走两步胳膊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拽住。

    梁倾不耐烦地回头看始作俑者,“烦不烦?”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没做完,就不准走。”

    “我说了我不做!”

    言溯对这事坚决到了一种奇怪的地步,他死死拉着她不让她走,“这由不得你!”

    梁倾看着他焦躁不安的模样,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言溯对于激怒秦州昱这点似乎到了偏执的程度。

    对宋知霁和苏珩他显然没这么激进。

    甚至对她,他都没这么癫狂。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秦州昱的怨恨竟然超过了他对她的厌恶。

    她停止了挣脱的动作,她眼里的怒火渐渐消散,转而升起了怀疑。

    她皱着眉,问道:“你恨秦州昱?”

    她虽然是问他,但语气却很肯定。

    言溯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冷笑一声,“我恨他这不是很正常吗?”

    “倒是你这么护着他,生怕他难过,反倒离奇。”

    他想了想又说,“怎么,难道那天你们在会议室说了什么?”

    毕竟这段时间他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如果她和秦州昱说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话,也只有在会议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