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针锋相对

    十日,如流水,短且长。

    沈凤箫的十日,叶衔之的十日,都神秘而不得知。

    沈蔼堂日日喧嚣,充满着有条不紊的规矩。

    这一天,就是约定的日子,沈蔼堂收了当日进的蟹,称足了斤两,付足了银子。顺便收了几条罕有的新鲜鱼,说是域外的卖蟹掌柜听闻今日沈蔼堂贵客临门,特意额外送的。

    叶柠的伙计不敢收,来者淡然一笑,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头,一条麻色的绑带束着,腰间围着一条金色的束腰。他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不巧已有人付了。日后若有纠葛,这便是凭据。”说完,丢下一枚写着“蟹”字的令牌,飘身远去了。

    伙计愣了神,但见这十几尾鱼又新鲜又稀罕,便麻利地拾掇好。也收了令牌当作银钱入了帐。

    沈蔼堂是仁世国的皇家御宴场所,本就气派非凡,加之中秋过去未久,喜庆的灯笼还未撤去,一片华丽的景致,令人入目难忘。

    沈凤箫是午后到的,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安排妥当随行的人。

    沈蔼堂立即对外挂了牌,今日宫内有人设摆宴席,休息半天不开门营业。已来的客人也一一劝退对方离开。这样忙了一阵子,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沈凤箫端坐在主桌的主位上,微微环视了一下,叫来伙计,“今天的菜可是备好了?”

    伙计点点头,“一应俱全,就等客人到齐了即刻可开席。”

    沈凤箫满意的笑了。让伙计摆上了从仁世国王宫里带来的酒水。两大坛子,封得严实,上书金色的“慈”字。

    今天阳光明媚,沈蔼堂的花草艳丽动人,风吹过的时候,偶有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沈凤箫很沉得住气,她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甚至她轻轻合拢了双眼,像在闭目养神。

    沈蔼堂后院,东方芷兰换了装束,朴素的不像个掌柜,不显山不露水。刚才侍卫查岗时,她就坐在房间里拨弄着算盘。

    沈蔼堂后厨一片鼎沸,井井有序地准备着宴席,雾气缭绕中,烟火正盛。

    一声小鹰的嘶鸣,东方芷兰知道今天的客人到了。她掩了门出来,吩咐伙计准备上菜。

    沈蔼堂前厅,在沈凤箫到达之前,来了一位客人,戴着银色面具,身姿挺拔,一袭狐狸长貉。桌上摆了菜:卤牛肉和酒,一盘淡滋味的野蔬,仁世国的皇宫御宴才会点的蟹,金灿灿的诱人。

    客人都散了,唯有此君,漫不经心的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理众人的出入。

    也许是那一身狐狸毛的贵气,沈凤箫望了一眼,见此人不肯离去,竟也不追究。

    这般人物像足了域外那些人,言语古怪。因为沈凤箫刚才听那人招呼伙计加酒,口气谈吐竟与那常在沈蔼堂贩蟹的那些人相似。

    卖蟹的季节,这类人出入沈蔼堂倒也合情合理。

    沈蔼堂,沈凤箫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听说换了位女掌柜,且朴素无华,碍于要事当前,便无暇多心。

    沈凤箫恍恍然,感叹岁月如流水,自己的青春年华居然已远去太久。又闻女掌柜年轻,反生了怜香惜玉之心。

    沈蔼堂外来了马车,随着马蹄声渐近,马车停在了门口,从车上走下来被忆宵扶着的沈叶慈,一袭鹅淡青的长衫,加了银宝蓝的外罩衣,雍容华贵。忆宵穿着桃青色的纱裙。

    驾车的马夫脸色严崚,腰间有一软剑。

    沈叶慈还未踏进沈蔼堂大门,只听远处马蹄尘嚣,策马人是十天未见的叶衔之。他来的飞快,翻身下马,已近在咫尺。

    沈叶慈大喜过望。此前十日未等到叶衔之,沈叶慈原有些心事重重。

    忆宵和凌风变着法逗沈叶慈开心。也许秋日终是处处丰收之兆,让沈叶慈定了心,想不过十日,总会见叶衔之。

    这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叶衔之果不负众望,单身披马,挟风而来。穿着淡金色的披风,不改昔日那个仁世国王宫里谈笑自若的世子风貌,眼中光华流转,隐隐睥睨万物。

    沈叶慈感触万分,她扶起已拜在自己面前的叶衔之,二人相拥而泣。

    沈凤箫在桌前听到外面动静不小,便立即睁开眼,清醒不少。然后,她看见一只小鹰唰的一声飞到了桌上,扑动着翅膀扯着小嗓哀叫了一声。圆乌乌的眼睛与沈凤箫对视了一下,沈凤箫突然惊了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一个人。

    “我们来赴宴了!”叶衔之的声音冲到沈凤箫耳中。

    沈凤箫抬头,看见沈叶慈一行四人迈进沈蔼堂。沈凤箫颇为意外,沈叶慈居然没有找什么帮手。

    沈叶慈入了沈蔼堂,目不斜视,这里曾经是自己一手打造的宫宴场所,而今却是仁世国王宫哗变之后第一次来。

    欢声笑语,盈盈往事,竟是前尘。沈叶慈平稳心潮,凝气聚神,今日兹事体大,断不能感情用事。

    沈凤箫不禁一声怪笑,“好大的气度,好大的胆子,沈蔼堂果然是块风水宝地,怎能给你们这么大的信心,也不怕你们有去无回?”沈叶慈哼了一声,目光却被桌上的酒坛吸引了去,“你居然把我珍藏了十年的酒带来了,好!好!好!”

    沈叶慈话才落,就听一个声音说:“那就算我一份吧!”

    说话的居然是身披狐狸毛的域外人,此刻他的官话字正腔圆。

    沈凤箫愣了,沈叶慈却一脸惊讶,不敢相信的望向来人,心绪复杂,“阁下……?”

    那挺拔身姿的域外人,轻点头,冲着沈叶慈略略抱拳,“在下无名小卒,只是喜饮酒,听闻老夫人藏有十年佳酿,就心中难耐,忍不住讨一杯解解馋虫。”

    沈凤箫见此良人,也是意外,既然之前没打发人离开,此刻便有些摸不清对方来头。但沈凤箫也不心虑,这偌大的沈蔼堂全是自己的人,这人不足挂齿。

    沈凤箫有恃无恐,沈蔼堂已被围了三层,最后一层是弓箭手,还有一拨人手上准备了火药。沈凤箫可是打算鱼死网破。

    寻思着自己的亲信都在沈蔼堂的后院候着,随时效力,沈凤箫的气焰更盛了。

    “开摆宴席!”沈凤箫一声令下,她踱步到前厅中央,衣袂挥舞,长袖飘飘,“今天的蟹宴我做东,叶贤侄,咱们边吃边聊。你的大好江山,可是风景如画,别辜负了!”

    “好,我沈叶慈今日端是开心,千盏买醉,才不负这良辰美景!”

    叶衔之见祖母沈叶慈竟如此豪情万丈,不由亦惊亦喜,这声音叶衔之久违了。

    倒是那域外披着狐狸毛的男子抚掌笑了,“不醉不归,人生几何?”

    “上蟹宴!”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一切正好,花好月未圆。

    喜欢花落可问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