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灾星是我

    计安看向‘灾星’,见她一脸‘你在胡咧咧什么’的神情有些想笑。

    对别人来说,‘灾星’这两个字代表的就是不好,可对不虞来说,这名头她都担这么多年了,那就是她的!

    至于这名头是不是不好……

    谁规定的?

    她就觉得自己挺好。

    计安心里这么想着,并且觉得不虞心里也正是这么想。

    分开大半年,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没空去想自己的事,夺回大佑国土说起来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可要做到,他也将自己逼到了极致。

    每每在逼到极致后,他就会把那些事都扔开,成全自己的私心,想一想那个在京城为他殚精竭虑的人。

    他爱慕不虞,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什么事他都想依着不虞去。

    不虞教他信任,他只学会了信任她,并且信任到盲目。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两人分隔两地,他要去以不虞的思维去思量种种事情,才开始真正去了解不虞,了解那个被所有人宠着却没有宠坏,还试图张开不够有力的手臂,想要护住身边人的小女孩。

    越了解,越感慨,也越开心。

    不虞护短,而他,正是眼上她竭尽全力在护着的人。

    他也相信,只要以后他不变,不虞就会始终护着他,哪怕他是一国之君,哪怕他已经强大到无人敢欺。

    她看重的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些,她看的,从来都是本心。

    国师还要如何强大,可在不虞眼里,那就是她要护着的人。

    回来的这条路走得艰难,可也是一条通往胜利的路,大业将成的喜悦他岂会没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太难让人抵抗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心志坚毅,却原来也会如此膨胀,这还只是大业将成,若大业真成了呢?

    他需要一个能拽住他的人。

    这个人要得他信任,要真心为他着想,要手下人信服,要敢对他说真话,不可以怕他,还得他愿意听她的话。

    其他且不说,能做到第一点和最后一点的,世间只得一个人。

    所有的要求拧到一起,就是三个字:时不虞。

    他想念红梅居,院子不大,但一切都应有尽有,人也不多,可以自由自在。

    他想念和不虞一起同桌吃饭,就好像他也是个寻常人,而不是被高高架在那里,冰冷冷的一个人。

    就连那个小小的荷塘,他也想念。

    计安看着不流泪的不虞笑了,说来说去,其实全是托词,全是借口。

    他只是想要他的将来里,有她。

    时不虞看了过来:“我要是自揭身份,会坏了你的事吗?”

    计安笑了,只有不虞,从来不会让人猜来猜去,要做什么就做,没把握就问个清楚。

    他太喜欢这样的相处了。

    “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

    时不虞摸了摸脸,很好,没眼泪了,不会落了气势。

    她上前两步和计安并肩,声音清脆:“相国大人说的‘灾星’,应该是我。”

    群臣的目光立刻随声转移,京城不知藏着多少秘密,可也没有像今日这般一个接一个的爆出来过,光是听着都觉得刺激!

    章续之闻言看向她,再一想她的姓氏,她的年纪,一掌拍在地板上:“你是那个‘灾星’?!你是时家人?”

    皇帝怔愣了下,怒了:“你竟是时家余孽!”

    “皇叔说笑了。”计安当即怼了回去:“时家叛国之事既然不存在,那她自然也不是时家余孽。”

    皇帝想到刚才章续之招认的那些,顿时没了话。

    “不巧,我就是那个灾星。”时不虞似笑非笑:“我本以为是我小时候行事乖张才得了这灾星之名,没想到竟也是皇帝算计中的一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向你说声多谢?”

    计安多了解她啊,听着这话就知道她恼得很。

    “因这‘灾星’之名,但凡时家人秉性差一些,我在时家都活不下来。偏偏时家竭力护住了我,还安排一个诈死的局送我离开,让我成了国师的弟子。”时不虞笑:“让我有一家子无论我多差劲都不抛弃我的家人,还让我有一个无人能比的老师,多谢皇上了。”

    皇帝被挤兑得眼睛发红,看着时不虞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时不虞挑衅的一抬下巴,你能奈我何?

    皇帝被激得恨不得生撕了她,可到底是理智尚存,强行转开了视线。

    计安这时才道:“有请老将军上殿。”

    群臣立刻看向门口,这个老将军,难道是……

    还真是。

    不过,和曾经那个英武伟岸的男儿也不一样。

    时烈盔甲着身,用拐杖支撑着身体,一只脚步入大殿,另一只裤脚膝盖以下空空如也。

    时不虞没有动,待他走近了才上前一步行礼:“孙女不虞,见过祖父。”

    时烈托起她,语气郑而重之:“很好,你很好。”

    时不虞并不打算在这大殿之上扯家常,退后一步,将位置让了出来,让曾经的忠勇侯直面皇帝。

    时烈当然也分得清轻重,他看向皇上。

    身为伴读,他常和先皇在一起。计辰和先皇亲厚,见得多了自然也有些交情。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对先皇满心崇拜亲厚的人,竟包藏祸心,要了先皇的命。

    也是这样一个远远就喊他‘时烈’,一脸带笑让他教枪法的少年人,差点让时家灭族。

    “时烈代时家九位,家将一百零七位,时家军八千二百四十八位,共计八千三百六十六位亡灵,问候皇上。愿皇上,和他们梦中相见。”

    皇帝只觉得后背发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色厉内荏的喊:“他们是你害死的!与朕何干!”

    时烈冷冷的看着他,有陈威的证据,有余晖这个证人,还有章续之反水为证,足以证明时家军叛国纯属无稽之谈。

    他站在这里,是要光明正大的来到群臣面前,让他们承认忠勇侯府的无辜,时家军的无辜,让他们知道因为皇帝的昏庸,时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既然时家本就无辜,那朝廷就该还时家一个公道,而不是用不虞的功劳去抵。

    不虞的功劳,只有她决定要什么不要什么,其他人,谁都没那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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