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香高六尺,命属五行

    白启准备很是充分,他那位“小师叔”陈昭之前爆出不少金币,比如庇护神魂,不受外魔干扰的渡海香。

    还有几瓶从异邪君身上所得的养神丹,增长念头凝练的进度,缩短修炼耗费的苦功。

    这些都是确认没有问题,对于道艺修行裨益良多的好东西。

    一过完年,他就让马夫许三阴,跟长顺叔以及鱼档的几个伙计帮忙出力,再召集手艺好的泥工瓦匠,专门于后院开辟出一间静室。

    所谓静室,乃修行居所。

    不仅仅要时刻打扫,做到一尘不染,还得藏风聚水。

    按照堪舆所言,水是生气之所,厚蓄之地,为吉贵之象,以水聚生气,防风散生气。

    故而,往往布置宅院的风水格局,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齐琰、吕南师兄弟懂得挺多,连立宅都略知一二,五虚五实,说得头头是道。

    野茅山的传承,也很不凡啊。”

    白启盘坐在蒲团上,摆出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势,杂乱心思暂时未曾约束定住。

    他这间静室,前面挖出一方池塘,接引黄沙溪水灌溉,又有两座假山如同紧闭门户,阻住生气流失消散,倘若日后得空了,豢养几条好鱼,移植几丛修竹,更利于风水积聚。

    真就一个舒坦!

    “确实有些学问在里面。”

    白启置身其中,时常感觉心神畅快,修持《蛟伏黄泉经》,斩杀心海凶孽,很少再出现魂不守舍的恍惚、焦躁、烦乱等情绪。

    道艺二境,入定观想,有一实在障碍。

    名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念头越凝练,遭受的幻象也会越可怕。

    据得真楼内收藏的道艺典籍记述,甚至有鬼仙入定,心魔直接凝聚实体,化为十万八千之数,或是蛊惑,或是引诱,或是作交媾之景,或是成亲人之貌,不断地撼动其心。

    所以护持心神的燃香、丹药、修行宝地,便显得极为珍贵。

    “师父的‘好友’秋长天,貌似便是义海郡鼎鼎有名的风水道人。

    如果愿意卖个面子,等我道艺修持更进一步,完全可以布置一方大阵,以宝材为眼,吞纳四方之气。

    这样一来,不管是参悟经典,亦或者琢磨道术,都能水到渠成。”

    白启如此考虑着,他已经让断刀门的邓勇在黑河县内城,替他物色合适的宅子,过阵子带着阿弟,马夫许三阴搬进去。

    到时候再添几個厨娘、浆洗衣服的婆子、端茶倒水的婢女,白七郎的老爷生活,就算齐全了。

    等啥时候迈进三练,突破皮关。

    便能斟酌着从县老爷,升级为郡老爷。

    这叫步步登高,青云直上!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白启自嘲一笑,面前摆着两只鹤嘴香炉,是他特意从何敬丰那里薅来。

    内里点着切成数块的渡海香,喷出的烟气盘绕上升,凝而不散,好似浮动的流云。

    片刻后,四面关闭隔绝杂音的静室当中,萦绕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絮状长带。

    随着白启、白明两兄弟的口鼻呼吸,缓缓地摇荡涌动。

    “不对啊,这些外物,怎么没一样是我自己的?难道,我也跟师父一样,有着非同寻常的打秋风天赋!”

    白启望向已经开始冥想的白明,听着阿弟绵绵若存的均匀呼吸,满意地点头

    “心无杂念,万缘俱净,的确是修道的好苗子。”

    除去鹤嘴香炉,那方矮几之上,还有一方四足小鼎。

    白启取出齐琰所赠的黄色念香,点着插上。

    稍顷,随着白明吐故纳新,气息交融,一股约莫半指长的青烟袅袅腾起,继而涨到一尺来高。

    “不知道等念香烧净,这股青烟能够达到多高。”

    白启估摸着,有陈昭相赠的见面礼渡海香,阿弟白明的念头更凝练,最后表现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两尺,三尺!

    白启默默注视念香的青烟缭绕,向上喷薄。

    笔直伸到三尺左右,像是触及一堵无形的壁障,难以再突破。

    “三尺!出类拔萃!”

    白启莫名有种得知自家弟弟考试成绩优异的欣慰,往后外物供应足够,考个道院生员绝无问题。

    嗡!

    似有石子投入平湖,激起一圈圈气机涟漪。

    闭目冥想,凝练念头的白明,眉心突突直跳,凝出一点青翠色泽,宛若白启额头的水纹痕迹。

    收缩不定的念香青烟,猛然一震,好像紧紧压住的弹簧陡然踊跃,蓦地再拔高一尺。

    “这是,柳神娘娘的庇佑?阿弟跟我一样,额生……木纹?”

    白启心下泛着嘀咕,结果那股青烟好像没完,仿佛春雨滋润的刚劲竹节,又涨了半尺!

    “四尺半?百年难得一见!”

    瞧着阿弟平静的小脸,白启思忖,貌似还能往上蹿一截?

    五尺……五尺半……六尺!

    直至那炷念香燃尽,与白明气息交融过,所喷吐的氤氲青烟,约莫停在六尺左右。

    “莫非,我弟真有谪仙之姿!”

    白启腹诽,四五尺是百年一遇,六尺算啥?

    千年罕见?

    如果白明是这种妖孽,没道理师父宁海禅瞧不出端倪!

    “难道不准?”

    白启又把那支红的命香点上,等着烧完,取香灰按压手掌,勘验命属。

    大概半个时辰,白明睁开双眼,眉心隐隐发涨,这是念头凝练,功力增进的迹象。

    他按照阿兄的吩咐,将一双手掌压在盛在盘中的微热香灰,按出极为清晰的纹路印痕。

    左为正印,右为偏印。

    “金、水、火。”

    白启赶鸭子上架,怀里摸出一本刚从得真楼找到的《命属通解》,跟阿弟白明的手印对照着看。

    “土、木……最后一样稍稍强出其他四行,总得来讲,算五行俱全的上好命属,选择功法的余地,很大。

    批语嘛,让刀伯或者师父讲讲,我弄不太明白。

    齐琰是火中栽莲,真金生阳,正印为火,为莲花,偏印是金,化大日,瞅着就很不俗,待会儿再解一解你的。”

    白明哦了一声,并未浮现什么激动之色,他只关心能否帮得上阿兄,至于自个儿有多厉害,倒是无足轻重。

    “阿兄,你呢?这还剩下一支念香、一支命香哩。”

    白启正思忖着,要不要给自个儿批一批命数,判一判资质,忽地听到铃铛拉响。

    因为静室隔音良好,加上修道忌讳打扰,所以才系着一只铜铃,用于紧急传信。

    白启起身,拉开两道木门,看到许三阴站在外边

    “出什么事了?”

    老许抹了一把汗

    “东家,家里走水了!”

    ……

    ……

    秋长天狼狈骑着小毛驴,行在义海郡城外的官道上,衣衫略显凌乱。

    他嘴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只不过尿了一泡,璇玑子有必要大动干戈么?差点打坏我这一身宝衣。”

    干瘦的毛驴张嘴道

    “老爷你这事儿,干得忒损了,坏了人家止心观的风水,没个半载功夫,很难洗干净那股晦气。”

    秋长天昂首挺胸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与冲虚道兄一见如故,哪能随便敷衍。”

    毛色杂乱的黑驴打了个响鼻

    “老爷,你当真大限将至了?临走之前,念在俺天天被你骑着赶路,陪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份上,把伱收藏宝贝的小金库,告诉下落……”

    秋长天大手一拍,把毛驴脑袋打得耷拉

    “休得胡言!老爷我两袖清风,哪里有身外之物!每年一小灾,三年一中劫,九年一大劫,老爷为了不被天公降雷劈死,摆了多少科仪大醮,风水阵法,就那点儿家底,你个夯货还要惦记!

    早知道,便不该把你从黑店救出!”

    毛驴哒哒走着,嘴巴咧开像是笑

    “老爷你赚得也不少嘛,有进有出,光是天水府的赵辟疆,便给了七八十箱的财货。

    说来也奇怪,堂堂神通巨擘,非要请你干嘛?他府中养着好些道人,不够用么?”

    秋长天冷哼

    “正印是贪狼,偏印作火铃。正所谓贪狼铃火四墓宫,豪富家资侯伯贵,生来注定得横财,建奇功的显赫之相。

    可惜,可惜,火铃是偏印,而非正印,若火铃为正,压住贪狼之恶,才能长久。

    而今是侵略如火,嗜血成贪……那位赵大将军胃口大得很!”

    毛驴好奇

    “赵辟疆让老爷批命啊?”

    秋长天摇头

    “他的命属格局,早被瞧过了。姓赵的,想请我给……一位贵人批命。”

    贵人?

    毛驴惊愕,谁还能比执掌天水府,大权在握的赵辟疆,更尊荣?

    “永王。”

    秋长天并不避讳

    “当今圣上的长兄,被逐出东宫的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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