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大的内心
萧家的灵位前。</br>大夫人跪下上了一炷香，眼泪簌簌。</br>简娘站在一边，神色暗淡，她才刚刚知道林大和玉娇儿的遭遇，变得失魂落魄。</br>“老爷死了，至今连一炷香都没有上过。”</br>“娘，女儿也给爹上香。”</br>萧玉蝉跪着，在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纠缠多年。</br>此时此刻，她想问个明白。</br>但看到二娘的肚子，还是没有开口。</br>“妹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br>离开祖祠，两位夫人到了客厅，关上了门。</br>“萧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女人了。”</br>“有玉蝉在，听说她能像姐姐一样帮忙萧家打理生意了。”</br>“毕竟是个女人，但好在有妹妹腹中的孩儿，这一定是个男子，能帮萧家延续香火。”</br>简娘憔悴的脸上难得多了丝笑意。</br>“如果是个男孩，能继承萧家家产是最好。可是，姐姐应该知道，这孩子……”</br>“无关重要……只要我们说他姓萧他就姓萧。”</br>大夫人抓着简娘的手，继续说：“萧家需要你和孩子，也需要林大。可是林大现在心不在此，他的心已经被玉娇儿带走了。你我都是女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br>“姐姐是想用腹中孩儿换他回来萧家？”</br>“要回萧家，更要让他振作。”</br>“这样行吗？”简娘有些迟疑，低着头，想到以往种种，有些哀伤，“林大他素来不喜欢我，他的心里只有玉娇儿，就怕他不认这孩子。”</br>这是个问题。</br>大夫人知道简娘和林大的故事。</br>这孩子本就是个错误。</br>而且林大在萧家时，对待二夫人的态度本来就不算好。</br>就连很多下人都知道。</br>用孩子做要挟，逼他下山回萧家。</br>万一他性子起来，不认孩子，就更不会跟萧家有牵扯了。</br>简娘何等姿色女人呐！</br>就算是此刻面容憔悴，荣光不在，那也是绝色之资，倾世之容！</br>亏得是藏在萧家，深居简出，但凡铺光在外，肯定引起轰动，早就被什么文人墨客评作什么之首了。</br>也不知怎么，一个小小的家丁，却对简娘心存芥蒂。</br>简娘自己也很是郁闷，回忆往昔，只觉委屈，感叹从一开始跟林大就是错误。</br>“妹妹，你莫要伤心，容我再想别的办法。”</br>大夫人心思沉稳，知道现在不能把林晚节逼得太紧。</br>“先缓两日，把萧府给重新收拾归整再说。”</br>……</br>大青山上。</br>林晚节每日都在建房子，白莲教的人好几次要来帮忙，都被林晚节拒绝。</br>除了建房，便是守在玉娇儿坟前，看着山间的日出日落，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br>“这厮每日如此？”</br>教主回到了大青山，远远地看着林晚节的背影，问身边教徒。</br>“是的。”</br>“这是第几日了？”</br>“已有七日。”</br>“他吃什么？”</br>“寨中兄弟会给他送点儿。”</br>“哼，一个大男人，凄凄哀哀，像个娘们儿。”</br>教主一脸不屑，甩开大红的衣袖准备离开。</br>忽然，她看见前面的壮汉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一块简陋的墓碑，哭了。</br>教主眉头一皱，却停下了脚步。</br>不知为何，见这男人哭，她心中一阵烦闷，有一种想上去捏死他的冲动。</br>明明有一身这么强健的身躯，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女人自甘堕落，真的不是个男人！</br>不过。</br>教主能感受到这个大汉内心的柔软，似乎装着一个跟他**不想匹配的灵魂。</br>细腻多情，亦是深情。</br>“那个叫玉娇儿的长得好看吗？”</br>“嗯？”教徒愣了一下，不明教主忽然关心这个作甚？</br>“好看好看，当然好看，可是去年杭州城的花魁呢。”</br>教主回忆了很久，在林晚节昏迷的时候，那个燃烧自己生命到最后的娇柔女人，画像逐渐在她的内心呈现。</br>教主想起来了！</br>当她看到那个叫玉娇儿的女人，第一眼便知她命不久矣。</br>甚至可以说应当已是个死人了。</br>但她依旧坚持着，甚至还告诉他人如何分辨青蒿，如何制作药物。</br>很多人都不理解，那个小小的女人是靠着什么坚持到现在的。</br>听说她是为了完成一个男人的嘱托。</br>人的精神力量会让人完成一些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br>教主逐渐理解，却觉得那个小女人不值得。</br>现在，看见这个男人痛不欲生，为了她而隐居深山。</br>教主忽然觉得玉娇儿的付出是值得的。</br>“南宫红叶，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br>心海之中一道闪电划过，教主从思量中惊醒。</br>风中带来了男人的哭声，尽管相隔甚远，这哭声却在山林间显得声嘶力竭。</br>“哎！”小教徒叹了一口气，被林晚节情绪所染。</br>“他经常这样？”</br>“只有在无人之时才会如此，我们隔着那么远，他应是没注意到我们。”</br>“此人医术精湛，乃不可多得之才，尔等好生伺候，凡有吩咐，尽皆满足。”</br>“是。”</br>大青山中的风带着林晚节的伤心传到了很远。</br>半山上，两个家丁带着大小姐走在山道上。</br>林间起了几只鸟雀。</br>“怎么风里有人在哭啊？”一个家丁停住了脚步。</br>“是林大哥！”</br>“这么远，都能听到？”</br>家丁议论。</br>萧玉蝉心弦动了，风中声音微弱，却也细腻可闻。</br>林大的悲切都在风里，钻入了萧玉蝉的心里。</br>前几日离开时，还觉得这林大不甚悲伤。</br>现在来看，真是被他骗了。</br>风中哭声如此，可想此时此刻他的人经受着怎样的哀痛？</br>萧玉蝉眼眶红了，眼泪夺眶而出。</br>看得两个家丁慌了神。</br>“大小姐，您别哭啊。”</br>“咱们把林大哥请回去，一切就会好转的。”</br>“大小姐……”</br>萧玉蝉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一人窜到了前面去：“林大，我会陪着你的！”</br>林晚节哭得累了，心里舒坦了许多。</br>一具高大的身躯。</br>一个穿越的灵魂。</br>似乎都压抑着他，不让他表现得那么窝囊。</br>至少要在人前表现出男人的淡然。</br>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林晚节才能发泄出人之根源情绪。</br>这才是最真实的他。</br>而在听到有人接近后，林晚节又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