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杭州有新生

    女儿的坚定勾起了大夫人的回忆。</br>有时候，人的言语掩盖不了事实。</br>往日种种如光似影在大夫人脑海中闪过。</br>林大对萧家是否忠心？</br>对自己是否真诚？</br>不需要林晚节的话去验证。</br>只是，玉娇儿之死对林大的打击似乎要比她预想中大很多。</br>虽不见这男人如何痛哭流涕，但眉眼之间的深邃是明显的改变。</br>这种改变连萧玉蝉都发现了，怎逃得过三十有二的大夫人的眼睛？</br>此刻，山巅而立的汉子有些陌生，脱去了萧家家丁的衣裳，穿着简单的麻衣，表情阴沉。</br>大夫人以前都是吩咐的语气跟林大说话。</br>可现在，再也不能用命令似的言语跟林大说什么了。</br>两人之间看似地位变得平等，但实际上两人之间莫名地多了一层隔阂，有了距离。</br>大夫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面对有些陌生的林大时，终于是没有出口。</br>经历大难，萧家百废待兴。</br>萧家需要林大，却非林大不可。</br>此次找来大青山，主要是为了找女儿。</br>萧家有没有老爷无所谓，但不能没有女儿。</br>老爷死了，萧家没有男人继承，必须有萧玉蝉来主持，成为新的萧家之主。</br>毕竟只有萧玉蝉是姓萧的。</br>“林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夫人也不勉强你，待再过几日，过来看你。”</br>“嗯。”</br>林晚节回答得干脆。</br>萧玉蝉有些不舍，看了看不远处连个架子都不算的房子，有些担心：“林大一人在这荒野中，怎么过活？”</br>“玉蝉，走了。”</br>“娘！”</br>大夫人轻声说：“先回家，娘总有办法让他回来的。”</br>听到这话，萧玉蝉安心了不少，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林晚节，终是不情不愿地下山了。</br>看着这对母女离开，山巅处再无他人。</br>林晚节盘膝坐在了玉娇儿的墓前，终是不忍抱头痛哭起来。</br>……</br>萧家百废待兴，整个杭州亦如此。</br>民间记住了白莲教，更记住了带来希望的圣女。</br>这一日，杭州所有病人都得到了妥善救治。</br>没有了新增病患，家家户户都从悲痛之中走了出来，找到希望，向往明天。</br>集市上，又恢复热闹，商户小贩开始了营生。</br>西湖边的明月楼开门做起生意，新晋的花魁不知要多久才能达到当年玉娇儿辉煌的程度。</br>西湖街上，十几个白莲教教众抬着一个巨大的莲花轿，从人群中经过。</br>杭州百姓纷纷出门相迎，高喊：“圣女大人。”</br>陆婉儿换上一袭仙气缥缈的雪白长裙，裙摆铺满了莲花，轻纱随风，如摇曳的花瓣，不入凡俗，一尘不染。</br>曾经的江湖儿女，经过胭脂水粉的细心打扮，变得比之前更加明艳动人。</br>眉间一点朱砂，配上一双不带情感的冷眸，与她胜雪的肌肤和白裙搭配，给人一种圣洁，不可侵犯的高贵感。</br>陆婉儿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这一天！</br>高高在上，享受世人敬仰。</br>这里的所有人都发自内心，为圣女祈福。</br>整个杭州像是变天了，大家小巷都传出劫后余生的幸福感。</br>但是，陆婉儿在簇拥之下没有丝毫得意或欣喜。</br>相反，自己居高临下，看着百姓的欢呼雀跃，陆婉儿心中有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br>陆婉儿想起了跟林晚节在小草屋疗伤的时候。</br>林晚节不经意地说过一句话。</br>“水能载舟亦能覆舟。”</br>现在，陆婉儿高高在上，就像坐在一艘由百姓撑起的船只上，摇摇晃晃，让人惶恐不安。</br>“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见到白莲教大摇大摆进入杭州，招摇过市！”</br>靖王府外，王爷遥望西湖对岸的人潮汹涌，有些不甘，却有无可奈何。</br>重重的一拳砸在了石狮之上，整个王府门前一阵，沙尘飞扬，树叶落了一地。</br>而让王爷更没想到的是，知府徐化居然跟白莲教有关联！</br>靖王爷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摆了一道。</br>原以为知府采纳白莲教之法是为了杭州百姓考虑，结果是个内应。</br>现在杭州城中民心尽在白莲教之手，知府徐化藏都不藏了，接待了白莲教的高层，设宴款待不说，还表现出十分热络的样子。</br>而靖王自己……</br>“本王才是真正为了杭州百姓所考虑的人。为何会被杭州百姓所唾弃？”</br>念叨着，抓着石狮子的手深深陷入了石头之中，硬是在上面抓出了一个五指印。</br>此时。</br>大夫人带着女儿以及萧家一众下人回到了萧府。</br>这时杭州第一豪宅，经历一场瘟疫，仿佛遭遇了世界末日一般。</br>狼藉遍地，混乱萧条。</br>盆景碎了一地，大院的地上满是沙土，大厅客厅的门都开着，远远都能看见房中一些之前的瓷器和桌椅被人搬走了。</br>不知道是萧家的下人还是流窜的外贼所为。</br>而萧府的人从上下近四十口，锐减到了寥寥七八个。</br>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打不起精神。</br>“夫人，我们现在该做点儿什么？”</br>大夫人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苦恼地摇了摇头。</br>“要是林大哥在就好了，林大哥肯定有办法把萧家支棱起来。”</br>说起林大，家丁和丫鬟都来了精神，纷纷开口。</br>“是啊，林大哥是最有办法的了。夫人，您不能放林大哥走，得想办法把他请回来。”</br>大夫人在门口沉吟着，忽然萧府里面有了动静。</br>一个面容憔悴，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扶着院墙站在那儿。</br>“姐姐，你们都康复了吗？”</br>“妹妹……”</br>“二夫人！”</br>所有人都懵了。</br>所有人都把二夫人给忘了。</br>简娘平日里都把自己关在院中，下人不敢随意接近。</br>生活又是自给自足，在萧家几乎没有存在感。</br>疟疾传播时，简娘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谁也不见。</br>官兵来搜查萧家，简娘躲在偏僻的小院中没人注意。</br>所以一直到现在，简娘都在自己的小院里生活，成了被遗忘的人。</br>“妹妹，你……你和孩子都还好吗？”</br>简娘蹙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都还好。”</br>几乎没有下人知道二夫人有身孕。</br>听到大夫人的话，才注意到二夫人的肚子。</br>“天啊，二夫人怀孕了，是老爷的种，是萧家的希望！”</br>“萧家有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