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年后的命案

    周禾神色黯然,就连端碗时的双手都在颤抖。

    “走吧。”

    祝延曲瞧着祝兴国,给他使了眼色。

    祝兴国立即明白“姑姑快去快回。”

    祝延曲高举着火把,朝郗铨家走去。

    到了他家门口,从敞开的大门看去。

    他正拿着锋利的石刀,雕刻着一块木头。

    听到脚步声,郗铨微微偏眸,去看在门口的祝延曲,

    瞧她一脸严肃,放下石刀与木头,起身迈步向她走来。

    “找我?”

    祝延曲心中的余悸还在,在他走过来时,莫名地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郗铨软声问。

    “她找你。”祝延曲不再抬眸看他,侧身转开。

    郗铨望着她落寞的侧影。

    郗铨跨出门槛,还没站住脚步,就听见扑通一声。

    在定睛看去,一位穿着破烂的女子,掺着瘦弱的女童跪在他面前。

    “民妇柳周氏,见过大人。”

    看见她,郗铨的目光,在刹那间严肃起来,就连语气都十分沉重“何事?”

    周禾抬起红肿的双眼,言语颤抖“民妇要状告满花村柳于氏,她指使大伯哥殴打民妇的丈夫。”

    郗铨这下有些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桩命案提前发生。

    他侧眸去看了站在一侧,静静看着的祝延曲。

    “到公堂说话。”

    郗铨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开。

    并拿出竹哨,吹起暗号。

    他径直向长德街的方向走去。

    县衙如今建立在长德街中,与曲州钱庄只有一墙之隔。

    郗铨看了迅速赶到县衙的郗潜郗淮二人,及捕快衙役。

    颁发命令“郗淮,于吉,齐靓你三人前往满花村,带柳氏母子。”

    郗铨瞧着在公堂下跪着的周禾与柳立夏“你二人起来。”

    -

    一个时辰后。

    来的不止柳氏母子,还有被于吉,齐靓用担架抬来的柳青麦。

    他双眼瞪大,面如土色,口鼻上还残留血迹。

    “何大夫。”周禾在人群中看到了何秦观。

    忙上前询问,已压不住哭腔“何大夫,我夫君他……”

    何秦观摇头,长长地叹口气“青麦没能挺过去,断气之前,留了一句。”

    周禾怔怔地看着何秦观“他……留了什么话?”

    “要你脱离柳家。”

    周禾大哭,扑向柳青麦。

    刹那间,在人群中,看见了在那站着,一脸毫无畏惧的柳青豆与柳于氏。

    愤愤回头,去看公堂山站着的郗铨,重重跪下。

    “大人,他母子二人打杀我丈夫,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郗铨的指间停留在刚到这里统计的人口数量的羊皮卷上。

    指腹摁着宁淮县三字。

    德平镇共有兴安村、福南村、青石村,照花村,满花村,及县里的商贾与其家眷。

    共计两千一百一十六,如今已去世十人,还剩两千零六人。

    郗铨眼观堂下这件三年后才发生的命案。

    攥紧手中粗制的惊堂木,拿起重重一放,寂静的公堂发出沉重的闷响。

    还未等开口说话,就听堂下抗拒不跪的柳于氏冲到石桌案前,面露凶相。

    柳于氏咆哮

    “在宋国时我柳家从未重视过宋国律法,在这又如何,三年饥荒,朝廷不作为,让我们这些老百姓生生饿死,我眼里无法无律,你能耐我何?即便你现在仍挂着宁淮县县令的帽子,皇帝老儿我都不服,我更不服你!你算什么东西!”

    郗铨眼眸一沉“你竟如此忘本。本县令自上任以来,开仓济民,拨银救助,设立义诊。宁淮县虽已不在宋国管辖范围之内,但本县令在世一日,岂能容你们如此造次,草菅人命。”

    柳于氏撇眼,眉梢一挑

    “老身不要这些劳什子文绉绉的文章打发,我作为一家之主,要些孝敬钱,有何错?作为老小,自幼受大哥帮衬,如今有了钱财,为何不想着孝敬父母兄长?我只问你郗大人一句,这一百文孝敬兄长的钱,他给,还是不给?”

    郗铨眸光加深“柳青麦已死,你还想着孝敬钱?”

    柳于氏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看着在那规规矩矩跪着的周禾

    “他死了又如何,我还有个大儿子!大儿子比他强百倍,他柳青麦整天只知道疼媳妇疼姑娘,都是些扫把星,不值钱的玩意!”

    而在一旁站着,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看戏,满脸得意的柳青豆也朝周禾啐了一口。

    他望向郗铨,大言不惭,“柳青麦自小就跟在我身后,哪次受屈受辱,不是我罩着他的,现在他成家立业,能赚钱了,为何不能把钱分我一半?”

    郗铨只觉着脑仁突突直跳,眸光暗沉,直视着藐视一切的柳于氏。

    周禾双眼含泪,看着摆在眼前毫生命迹象的柳青麦,伸手揽着身边的柳立夏,伤心欲绝。

    郗铨起身,绕开石桌,到了几人面前,当即就以严肃的气势,以及自身的身高优势,压了柳氏母子二人一头。

    他深沉的目光,落在柳青麦身上,问周禾,“柳周氏,你说说当时的场景。”

    周禾抹掉眼泪,仰视着郗铨,带有哭腔的声音一一道来。

    “大人,当时我与夫君在钱庄领完钱,在街上采买了一些布匹与瓷碗,回到家中,夫君先给婆婆三十文。

    因前些年饥荒,没能给孝敬钱。

    因此,便将三年未给的孝敬钱先补上一些。

    可婆婆不高兴,还说连同大伯哥的那一份孝敬钱给补齐。

    我夫君念在自小是被大伯哥带大,就给了二十文,让他给孩子买些粗布做春装。

    不料,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就上来抢夺钱,夫君为了护我和孩子,被他们打倒在地。”

    知晓缘由,与前世一致。

    郗铨坐回原位,审视着堂下。

    郗铨语气沉重“柳于氏指使柳青豆殴打柳青麦致死。现本官判主谋柳于氏,仗十,罚钱三百文,服苦役十年,柳青豆同谋,仗五十,罚银二百文,服苦役九年。其家中之人不可踏入仕途与从商。”

    周禾收住眼泪,眼眸满是死寂“民妇多谢大人!”

    柳于氏听后挣脱束缚,反抗道“凭什么?我不服!你问问在场的人,哪个服你这个空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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