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唐钊被唐老太太厌弃,韦老夫人出现

    唐老太太脸上今天甚至还擦了些腮红,显得红光满面,起色很好。

    她一脸慈祥的看着花厅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上次,唐钊跟唐佑孄说明缘由后,唐佑孄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到,只是还有些问题,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三星,钊儿的身体从十几岁开始突然变成了你调理。他的身体是不是就是从那时候好转的?”

    霍三星没有丝毫隐瞒:“是。在我之前,唐老太太一直借着乐淑婷的手给唐钊下了慢性的药,不止乐淑婷,还有每次给他的补药、药膳都是加了料的。如果不是被发现,唐钊会应了谶言,活不过二十四。

    为了能骗过唐家老宅下毒的人,他也吃了不少能改变脉象的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身子确实破败不堪。直到遇到了安谨言。

    与其说是我调理好了他的身体,不如说是安谨言救赎了他。”

    陆曼曼坐在花厅上首,看着唐佑孄和霍三星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欣慰地勾起了唇角。

    余光中看到唐钊和史夷亭,神情轻松的谈笑风生,微微蹙眉。

    唐钊现在的状态,好转地有些不合常理。

    唐钊此时已经没有机会坐在陆曼曼的身边了。

    今天的主角是陆曼曼和唐佑孄,凡是来赴宴的人先恭贺了老太太和唐佑孄自然再去跟唐钊搭话,他不仅是长安城唯一的异姓王爷,还是唐老太太钦点的掌舵人,来到了唐家的地盘,必须要跟掌舵人报道。

    “王爷,老太太大寿,小姑姑生辰,这宴请的准备必定是十分操劳。”

    唐钊斜倚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抬眸:“与我何干。”

    那人没想到唐钊如此回答,有些惊愕,但是他知道最近唐钊那边有些变故,也许是唐钊心情不好,凡是能赴宴的,都是眼明心明的人,在唐钊这里拍马屁拍不通,转向了唐家长孙。

    “大公子,久仰,唐家这次宴请,真是做的隆重,想必费了一番心思。”

    唐则一贯的儒雅公子形象:“大概是吧~我也没参与其中,你喜欢就好。”

    “......”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唐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多谢今天大家前来赴宴。”

    其实有心人可以看出来,以往跟在唐家后面的一些走仕途的大人,此次都没有赴宴。听到唐老太太开始说话,众人也压下了心思,想看看老太太想说出个什么花来。

    果然,唐老太太见众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继续说:“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此次宴请,唐家宴请的一律是生意上有来往的同仁。

    最近,唐家可以说是处在风口浪尖,关于最近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卖官卖爵的案件,大家都知道,唐家二房和三房都走的仕途,他们的官职也一直没变动,这其中的真真假假,也不是我空口白牙就能交代清楚的。

    现在主上和检察院都很重视这件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相信主上和检察院会给出一个唐家和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唐老太太不愧是女中豪杰,好一出四两拨千斤,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原本板上钉钉的事说得模棱两可。

    虽然大家都不是走仕途的人,但是从商也要时刻关注风向,两万两银子买那个肥差,唐家三房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过是被人截胡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倒好,老太太是个有本事的,三言两语就把水搅浑了。

    韦一盈撇了撇嘴,“哥,这说话的艺术算是被老太太玩明白了。”

    韦一清微阖着眼睛,正捻着佛珠,被韦一盈打断后,目光和煦:“嗯。”

    “想要做什么就着说呗,非要绕这么大的圈子,浪费彼此的时间。”韦一盈再次不满地撇了撇嘴。

    唐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虽然话是如此,但是为了不让大家难做,所以这次生辰宴,咱们就政商分开,以免落人口实。”

    韦一盈听到这里,真相给唐老太太起立鼓掌,再加一句:你人还怪好哩,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哥,咱们来就是为了听这个的?”

    就在这时,唐老太太还在继续:“在商言商,长安城就这么大的地,什么事也瞒不过大家伙的眼睛和耳朵,最近我们唐家往皇城供的瓷窑出了些问题,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

    但是薄胎青花瓷一经面世,不仅咱们长安城,周边地方也陆续订了一大批。

    这瓷器交货期,就比较急。”

    大家都是生意人,唐老太太短短几句话,都能明白,明贬暗褒嘛~虽然瓷窑出了问题,但是薄胎青花瓷很受欢迎,很有销路。

    “不过,给皇城供瓷器,这是大事,也是无比重要的事。出了这样的事,一旦影响了货期,后果不堪设想。”唐老太太突然严肃起来,手里的拐杖也重重砸在了地上,她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斜歪在椅子上的唐钊,语气淡淡的:“作为唐家的掌舵人,钊儿检查不严。”

    一众人全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在唐钊和唐老太太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唐老太太数十年如一日宠爱唐钊,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今天这口风听着可不太对,这可是当众打唐钊的脸。

    “既然说到这里了,大家聚在一起也是个机会,那就趁今天,跟大家说一声:瓷窑的事,是皇家的事,不容有失,哎...唐家掌舵人的位置,唐钊再坐着就不太合适了。”

    哟,这还是场鸿门宴呢。

    韦家兄妹瞬间就来了精神。

    跟唐家有生意往来的各大掌柜,纷纷开始嘀咕。

    唐家被邀请来的年长的长辈,就有开口的:“老太太,今天大家来是庆祝生辰,是个喜事,这样的事,容后再议吧?”

    “对呀。一家之主怎么能说换就换呢。”一些掌柜也忍不住嘀咕开。

    很多生意选择跟唐家合作,都是唐爷许的诺,也是冲着王爷的身份,这一旦换了,谁知道唐家还认不认。

    唐老太太不愧是唐家的主心骨,好似洞悉一切:“趁着这次大家都在,我也不用一家一家地通知,节省彼此的时间。

    唐家的长辈都在,虽然我们这一支已经分家,产业都分发下去,但是老太太我对所有的产业还是有数的,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至于与唐家合作的掌柜们,也大可放心,以前允诺的,依旧如初,唐家都认。”

    唐老太太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也都偃旗息鼓,不敢做出头鸟。

    韦一盈捻着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样不妥不妥!”

    这突兀的声音一响起,花厅里所有的眼睛都看了过去。

    优秀!这唐韦两家历来水火不容,这阵子韦家老夫人和唐影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听长安城的更夫说,他亲眼见到的,两个清贵的贵公子,一个唐钊一个韦一清,跟两个莽夫一样,当街就扭打在了一起。

    唐老太太原本还十分满意大家的反应,韦一清的声音一出现,她就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压住了火气:“韦公子,这是我们唐家的家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韦一清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竖立在胸前:“阿弥陀佛,既然是家事,老太太又何必当众说,既然当众说,那必将会有不同的反应。”

    唐老太太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怒目而视道:“韦家跟唐家没有什么牵扯,即使有反应,也轮不到你,希望韦公子好自为之,管好韦家便好,手不要伸得太长,事不要管得太宽。”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没有牵扯?”韦一清桃花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

    唐老太太只觉得这情形不对,她看了一眼唐钊,唐钊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看戏一样看着这边。

    “韦一清,我不跟你胡搅蛮缠。”唐老太太直觉必须赶紧完成,否则必定会生变故,“大家只要记住,我代表唐家所有的产业跟大家说一声,以后唐家的掌舵人就不是唐钊了。”

    她也不顾所有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的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

    就这这时,韦一清身边的贴身小厮托着一个盒子进来,直直到了韦一清身边,恭敬地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韦一清右手捻着佛珠,左手伸出修长莹白的食指,掀起盒盖,看着里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手指稍微用力,盒盖整个地打开。

    “老太太,你看看这里面的房契、地契、卖身契,是不是你说的那些唐家的产业?”

    唐钊脸色苍白的一点点靠近安谨言,低下头,解释:“心脏做了两次手术,去国外。”

    “哪个国外?”

    唐钊沉默了几秒,回答:“瑞士。”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得到了答案,好像又哪里不太连贯,“去国外治病,为什么不告诉我。”安谨言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去照顾你。”

    安谨言知道唐钊的家庭情况,如果在国内治疗,勉强可以凑齐手术费,但出国,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语言不通,路上费用,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承担得起。

    她比任何人都敏感懂得照顾别人的自尊,即使现在她也没有说可以凑钱给他,改口说照顾他。

    唐钊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下,选择说实话。

    “我爷爷在瑞士,那边有人照顾我。”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怕我挺不过来,怕你再难受一次。”

    安谨言呆呆的盯着唐钊,不在说话。

    唐钊的脸在车灯的余光中,清清楚楚,一丝不苟的发型已经凌乱,瘦削的脸庞上滚落着雨滴,漂亮的杏眼

    二十三岁的安谨言也许会继续问,但现在是二十九岁的安谨言,她明白,年轻人的爱,总是选择用自己以为最好的方式表达,而非对方喜欢的方式,很多误会就这样产生。

    唐钊的回答,安谨言不忍心再继续追问。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说,安谨言突然就不问了,因为她最在乎的那个问题有了答案。

    安谨言沉默了片刻,低声问:“心脏,好了吗?”

    他这次没有思考就回答:“好了,只要好好保养,就不会有问题。”

    第一次手术就很成功,谁都没想到唐牧还没怎么样,唐思为了唐牧居然就忍不住动手了。

    唐思安排段红买通了负责唐钊的医生,把酒石酸美托洛尔片换成了卡马西平。

    唐思要唐钊死在看望女友的时候,给儿子唐牧走上董事长宝座让路。

    安谨言被风雨吹的清醒过来,眼睛肿胀的几乎睁不开。她能说什么?

    “你真牛。”

    唐钊有些失神。

    安谨言想笑一下,但是眼睛肿了,嘴巴也冻得失去了知觉,两人继续沉默。车灯下的雨丝在光里舞蹈。

    心里蔓延的荆棘被唐钊的回答温柔包裹起来,慢慢的缩回了心底。安谨言想说,唐钊可真厉害,他几句话就左右着她的情绪刚才的疯狂崩溃和声嘶力竭,被他摁下了开关,情绪被安抚平静。

    你看,明明是他消失了六年,现在,她连责怪的理由都没有了。

    安谨言,最后看了一眼唐钊,声音平静地说:“我回去了。”

    唐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他失落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叫着:“小胖?”

    他有些疑惑,安谨言可以打他、骂他、诅咒他、唯独不应该这样平静的离开。

    安谨言已经走出去了五米,唐钊有些踉跄的跟上去:“小胖。”

    安谨言停下来,慢慢的转过身,红肿的眼睛在苍白的小脸上,让人心疼。她在等着他说话。

    他的心脏跳动的有些过快了,他掩藏的那些东西在作祟,他在害怕,比看到她因为母亲自杀而失语时,比她看到她和文岚山并肩而行时,比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时,都还要更恐惧。

    唐钊的手按住左心房,努力稳住在雨中颤抖的身体,“你...”

    就在这时,车的后门突然打开。

    一个瘦瘦的高个子女孩撑着伞出现在唐钊身边,背光的女孩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青春活力和一头金黄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