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鹿死谁手

    狂风呼啸的山顶,周承望这边的人气势汹汹,黑压压冲到刚浇灌好的地基边。

    抽泵、上挖机,整个工地被糟蹋得满目疮痍。

    虽然沈香引忽然变脸,让周承望有些发毛,但他仍有十足的把握。

    像是早就确定鹤冲天一定会打生桩。

    鹤冲天年轻气盛,激不得也输不起。

    这个套他一定会中。

    他已经确认过了,稳赢。

    黑夜里,沈香引不动神色的看着、等着。

    鹤冲天也站立不动,手揣在兜里。

    他的表情很难捉摸,眉心微蹙,看不出来急切,也看不出来痛快。

    折腾了半个小时。

    人群中一个男人大喊“找到了!有个盒子!!”

    众人闻言纷纷凑过,李经才挣开古云实的束缚,鬼哭狼嚎的朝着地上慢泻的混凝土冲去。

    他双手快速的扒开泥巴,露出一个暗红色的方盒,有行李箱那么大。

    “蓉蓉!”李经才死命扯下外面的黄符封条。

    沈香引站在外围,没有凑近,远观着众人的反应。

    有人震惊屏息,有人等着看戏,有人焦灼,也有人幸灾乐祸。

    谜底即将揭晓。

    箱子打开了。

    里面空空的,有一个方形水晶盒,水晶盒里是红绳系起的一撮头发。

    沈香引挑眉,是她给古云实的那一撮,放在水晶盒里还挺好看。

    李经才愣在那里,再看向地基大坑,已经挖得差不多了。

    周承望的笑僵在脸上。

    鹤冲天看着他脸上精彩的表情“没看到死人失望了?”

    “你!一定是在别的地方!继续挖!”周承望大手一挥。

    鹤冲天打着火机,点一支烟,缓缓说“老周,这么肯定,难不成是你埋的?”

    周承望憋着一口气,又不能明说,悻悻地。

    沈香引这个时候跻身进到人群中,对鹤冲天说“啊原来误会你了。”

    鹤冲天挑眉,恶劣的笑着说“过来认错。”

    她大摇大摆走到鹤冲天身边,挽上他的手臂“差点就损失惨重,还好有周先生慷慨解囊!”

    鹤冲天还没在她脸上见过这副乖巧粘人的样子,装的很自然,有点想笑。

    周承望气得脸发青,闹半天,自己才是猎物!

    沈香引现在这么明晃晃的娇笑闲聊,对他更像是落井下石!

    可…怎么可能出问题??

    他的人的明明都亲眼看到鹤冲天的车把那个叫蓉蓉的小女孩载走了!

    还有高天师。

    高天师也向他打了包票,说鹤冲天同意了!

    甚至做完法事之后,还给他通了消息!

    鹤冲天看周承望脸上表情精彩,“老周,二十倍,笑纳了。”

    沈香引在旁搭腔“闹这么大个乌龙,周先生不会食言吧?”

    “不会,这么多人看着,礼堂,可是分堂里最讲道义的。”最后一句话,鹤冲天咬字重,是强调,也是讥讽。

    “你们合伙算计我!”周承望低声怒道。

    鹤冲天深吸一口烟,不急着回复,半晌才轻飘飘问“算计你什么了?”

    周承望说不出,一跺脚,干生气。

    这时,他身后站出一个清瘦的青年男人。

    脸上挂着鄙夷“鹤冲天,佩服,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擅长利用女人。”

    鹤冲天不屑“利用?”他低笑了一阵接着说“如果这么理解能让你心理平衡,你随意。”

    青年男人目光目光阴狠刀了他一眼,接着转身跟周承望一行人离开。

    一群人浩浩荡荡落败而归。

    鹤冲天傲视着,释然的轻松交杂某种脱缰的虚荣感。

    沈香引还挽着他的胳膊,斗篷上缀下珍珠流苏,冰冰润润扫着他的手臂。

    黑夜里,满是污泥和丑陋机械的山顶,只有沈香引像发着光。

    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松开胳膊朝旁边撤了两步。

    刚才那个呛声的男人,叫齐宴,是他初入青龙集团时的搭档。

    后来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分道扬镳,齐宴现在跟着周承望。

    沈香引察觉到了异样,但是没有问。

    鹤冲天很复杂,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她只关心他的心魔是什么,以及带着什么目的插手她在追的事。

    旁边的李经才还在崩溃着,古云实看事情落定,有些于心不忍。

    原来男人窝囊起来这么难看……

    他把李经才扶起来。

    “别哭了,你女儿去了冬令营。”

    李经才一怔,反问“什么意思?”

    “清早,鹤爷找到我,安排的。”

    李经才立刻掏出手机,找老师确认。

    电话那边,王老师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一直说会好好招呼蓉蓉,特别关照。

    李经才不放心,直到蓉蓉接了电话。

    告诉她今天自己玩得多开心,帅气的哥哥开漂亮的小汽车送她去赶冬令营的班车。

    晚饭吃的火塘火锅,还分到了大鸡腿,明天要和营地里的其他小朋友们一起上山挖冬笋。

    他的心情过山车,虽然被利用,但他不生气反而更加自惭形秽。

    鹤冲天察觉到他的目光,向前走了几步去交代接下来的工作进度。

    他不想和这个男人扯上什么联系,打心眼里看不上。

    沈香引瞟了李经才一眼,也没说话,去找古云实。

    他拍下古云实西服上蹭的灰,看到衣服上之前被王格烫的烟洞,补丁了一只棕色小熊。

    “你想好了?”

    古云实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清早,鹤冲天突然闯入古云实的宿舍,问他要沈香引给他的头发。

    他一开始不大愿意给。

    鹤冲天于是提出一个交易,允许他进到执堂的公司。

    以前求之不得的前途,因为一撮头发这么轻而易举。

    同宿舍的人都羡慕疯了。

    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很高兴,那一瞬间他觉得跟着鹤冲天混好像没有跟着沈香引混有意思。

    他缺的不止是钱。

    他想干成点事,干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取代的事儿。

    最好还能名垂青史!

    沈香引于他,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古云实有些血脉喷张,觉得自己的人生要开始起飞了。

    以前那些欺负他、不起他的人,今后都会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再遇到,也许还会被他踩在脚下!

    刚这么想着,沈香引一盆冷水。

    “但是我没有多少工资发给你。”

    古云实“……那我兼职?”主业还干保安,至少一个月有个三千的收入。

    “不用,我店子要开了,你做合伙人,赚到钱我们三七分。”

    古云实眨眨眼,合伙人,怎么听着像画饼?

    赚到钱就有的分,赚不到就一分没有。

    三七分,谁三谁七毋庸置疑。

    但是仔细想想,这是不是等于他一分钱没花,就和别人合伙开了个店?

    等过年回村的时候,在亲戚朋友面前,也算是个“老板”呢。

    “行。”古云实回得干脆,脸上挂起自以为野心勃勃的憨厚笑容。

    忽然发毛,他回头看,是鹤冲天过来了。

    他像没看到自己,直接站到自己和沈香引中间挡着,说“走吧,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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