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太想念姑姑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陈佳怡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不知道她是想要说服马佳荣荣,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马佳荣荣对她十分失望。

    这段时间的失魂落魄,尚可以说一声重情重义。

    然而犯了事却不敢承担,推到别人身上。

    这是马佳荣荣所不能够忍受的。

    她冰冷的指责她:“你自己不敢承担后果,你要别人替你承担。”

    “我觉得……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茶的味道不好,最多挨板子……”说到这里,她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声音大了起来,“她不过是挨板子,她能怎么!”

    她这样的狡辩让马佳荣荣感到不可置信。

    “陈佳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陈佳怡红着眼睛:“你以前也不会这样跟我说话。自她来了,姑姑喜欢她,你也喜欢她,你们都喜欢她。但是姑姑死了,她说了什么吗?她没有,你现在还为她训我。”

    她越说越可怜,眼泪啪嗒啪嗒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马佳荣荣疲惫的看着她,自觉已经对她无话可说。

    她白着脸,半哭不笑的,她没有想到,相处几年的姐妹心中竟是这样想的。

    她什么都不用问了。

    她支撑着:“就当我识人不清。”

    她转身离去。

    陈佳怡什么也没说,只是木木的坐在那里,她痛苦的抱紧自己,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

    下午,乌玛禄才回来,衣鬓散乱,她看了一眼陈佳怡,叹了一口气:“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陈佳怡想要嚷出来,可她只是很轻很轻道,“我不是故意要推你顶罪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不敢承认是你做的。”乌玛禄替她补完了这句话,她叹息道,“行了,就这样吧。”

    陈佳怡轻声道:“对不起,以后我替你当值吧。”

    “不用。”

    多余的话,乌玛禄不愿意多说了。

    陈佳怡看了她几眼,想要说话,又不敢,只能憋在心里。

    马佳荣荣听了声响,赶过来,把她拉到隔间,看着她身上的印子,眼圈儿都红了。

    乌玛禄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好了,没事儿的。”

    马佳荣荣抬着头望她:“玛禄……你……”

    乌玛禄故作轻松道:“被皇上幸,乃是福气,荣荣你哭什么。”

    是啊,被皇上幸,是福气,她哭什么呢?

    好姐妹要从宫女成了主子,她该为她高兴才是。

    如果乌玛禄笑起来的时候不那么悲伤,也许她是真的会很高兴。

    马佳荣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张张嘴,最后无力道:“你……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玛禄笑着微微摇头:“你确定要问我,我这会儿可做不到客观。”

    “没事。”

    乌玛禄顿了顿,寥寥几笔带过。

    陈佳怡泡茶后,借口出恭离去,久久未归。

    过得一会儿,小孟公公带人罚她,她腿上挨了五板子。

    因是她茶没泡好,让她长长记性,小惩大诫。

    挨完板子,过得一会儿,说是皇上要见她。

    她便去了。

    乌玛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了。”

    “可你不喜欢。”马佳荣荣心里就像一团棉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我……”乌玛禄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转了话,“好姐姐,你哭什么呢,莫要哭了,嗯?”

    她轻轻为马佳荣荣擦去眼泪。

    马佳荣荣看着她:“你要想哭,就在我怀里哭一会儿。”

    她垂下眼,复又笑了起来:“我哪儿就那么娇弱了,这算什么呢。”

    是啊,这算什么呢?

    不过如此,她为何要介意。

    她心里把自己被强迫的怨给强行压了下来。

    她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哭的。”

    马佳荣荣擦干净眼泪,对她道:“你去擦擦身子,歇息一会儿吧。我替你当值。”

    “没事儿。”

    马佳荣荣拉着她的手:“听话,快去。”

    乌玛禄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应下。

    她去后面房间洗漱,前面儿赏赐了些东西来。

    马佳荣荣端给了她。

    乌玛禄抽空把这些东西给了这具身体的家人。

    无论如何,她也是顶了别人女儿的壳,也该她替她聊表寸心。

    她身上的印子,马佳荣荣和陈佳怡看见了,心里也清楚是因为什么,个个都装聋作哑,知道不该问。

    奉茶所的人都在等给乌玛禄册封位份的消息。

    按宫里规矩,被皇帝临幸过的女子都会给一个位分,不管这个位分有多低,哪怕是答应。

    但册封的消息迟迟未来,乌玛禄只是照旧在奉茶所里待着,旁人想问,也不敢问。

    乌玛禄举动照常,就像那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除了她对陈佳怡冷淡了几分。

    她对陈佳怡依旧举止有礼,进退得度,可偏叫人觉得,她没了几分真心意,怎么都不得劲儿。

    过得几日,小孟公公来宣她。

    乌玛禄捻茶的手一顿,看向小孟公公时,已经露出了一个笑来。

    她跟随小孟公公进了乾清宫的内室。

    康熙正倚在榻上翻书,见她来了,打量了她一眼,向她勾了勾手,她乖顺上前。

    康熙笑了一声:“你倒是乖觉。”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福分。”

    他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如果你的眼睛也是这样想的,就更好了。”

    她垂着眼,默然不语,一副很乖的样子。

    “你是额参家的女儿。”

    额参是她的祖父。

    她乖顺道:“奴才玛法的确是额参。”

    “你性情可跟在家时不同。”

    他把她查得清清楚楚。

    乌玛禄想。

    她并不慌,眨了眨眼,语气又轻又柔道:“回主子的话,进了宫伺候主子,自然跟在家时不一样。”

    “你到底是谁。”

    乌玛禄懵懵然:“奴才不知道主子的意思。”

    “不知道你就先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康熙平静道。

    他的视线落在书上,气定神闲。

    乌玛禄垂下头,对着他跪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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