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章 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阮南初这一伤,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直到伤口结痂不再裂开流血,才被允许下床。

    夜晚寂静无声,烛火映照着屋内,俊秀冷傲的少年立于窗前,屋外月色惨淡,星星四下分布,发出极微弱的光。

    而他身后站着侍卫服饰的冷峻男子:“公子,宫里的御医已经离府,暗处盯梢的人也撤走了。”

    “嗯,将军府那边呢?”阮南初低声问着。

    “公子放心,将军府那边的人比我们这早撤几天。想来是不会再有什么事。”

    “那就行。”有夜风徐徐吹来,有些冷,阮南初掩上窗,转身回了床榻。

    那日在院中对阮素微说出那番话时,他就猜到文贤帝会有所动作。

    “冉冉今日又将你赶出来了?”少年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

    “是。既然宫里的人已经撤了,公子也可自己前去报个平安。”柯子未想起华年将他赶出院子时,那副恨不得踹他几脚的样子,不禁头疼。这主仆俩都一样,太暴躁了。

    “再等等。”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去而复返。这些日子叫柯子未隔三差五去苏府,也不过是做戏给那些人看罢了。

    柯子未心下了解,那场刺杀不过是试探自家公子的一个局,派御医暂住逍遥王府,美其名曰是治病,但其实就是为了探查公子身体状况。

    文贤帝甚至还派了人暗中监视苏府和逍遥王府。

    只是苦了公子,伤口撒了特制药粉,久久难愈合,又服了可以扰乱脉搏的药,也亏得那御医是宫里十几年的老御医,说什么医术盖世,不过是徒有虚名。

    柯子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公子,文贤帝既撤了人,是否代表他放下了怀疑?”

    阮南初摇头:“文贤帝向来多疑,不会轻易放下戒心。”

    “那公子如今打算怎么做?”

    阮南初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让手下的人,先暂停一切行动。”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按兵不动,以不动应万动。

    ……

    苏冉听完事情的始末,心中惊叹不已。这般未雨绸缪,心思缜密,就连她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得,还好她们没成为仇人,否则即便是她重活一世,也不一定斗得过。

    文贤帝那个老狐狸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谋一划,都在他人的预料算计之中。

    苏冉突然就明白阮素微对她的敌意是因为什么了。也明白柯子未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更庆幸近日没做什么正中人下怀的事。

    “冉冉,你怎么还是不理我?”

    苏冉没有反应,阮南初也猜不透,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女儿家的心思这样难猜。

    苏冉侧过身,微微起身挣开他握着她的手,反手将他的手压在床沿,欺身逼近,脸上带着浅淡的笑,眼睛微微眯起,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阮南初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怎么如今这场面让他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这种动作一般不都是男子对女子做的吗?

    苏冉语气带了几分危险:“阮南初,你就不怕那宫奴下手不知分寸,将你给杀了?”

    阮南初挑眉:“那个人不敢。”

    苏冉当然知道那个人指的是文贤帝,只是眼前的少年在说这话时,嘴角弯成一道小小的弧度,皎若明月的眸子里有讥讽,有不屑。

    苏冉觉得他那张脸实在是勾人的紧,容易犯罪,她稍稍坐直了身,离他远了些。

    “他确实不敢。”

    就凭文贤帝将这场家宴之事瞒得密不透风,就凭他未找苏府半点茬,就可知他不敢。

    只是可惜了那殿中的宫奴婢女们,不知道是被拔了舌头,还是寻了个错处暗中处死,化为森森白骨。

    毕竟哑巴和死人是这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

    那朝中文武百官又不是傻子,其中还有许多跟随先帝的老臣。文贤帝在宫中设家宴,突遇刺客,南平世子遇害,这事一旦传出去。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觉察出不对。.

    文贤帝更不敢轻易动将军府,苏炳景是百姓心中的战神,守卫着一方平安。

    加之南晋有能力的武将稀缺,而边关时时会有战乱,根本离不开苏炳景这个大将军。

    文贤帝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去干这种被百官质疑,万民失心的事情。

    又或者文贤帝敢冒这险,对两家下手,可凭阮南初这许多年的筹谋,再加上苏家军的助力,若是再找到那个东西。

    那把龙椅上的人就该换一换了。

    眼前的少年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阮南初。”苏冉突然低低的,认真的喊他的名字。

    “嗯。”阮南初正在想如何哄苏冉开心,思绪是飘的,但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就应了。

    屋外的雨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有变大的趋势,伴随着电闪雷鸣,狂风吹的窗门作响,有些吓人。

    苏冉想那院里刚长出不久的嫩草是否受的住那风雨,会不会已经折了?又或者因着这场雨,明日会冒出更多的新芽?

    南晋的京城明日又会是何番景象呢?

    苏冉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双手撑在床沿,身子微微向后仰着,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阴影之下,衣领处的衣服有些乱,因着他的动作敞开了些,露出里面的白色纱布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闲散,与初见时那个清傲如月,病态孱弱的南平世子截然不同。

    这样的他,或许才是真的。

    “你的安危最重要。”想了许久,苏冉也只说了这一句话。

    从前她为了讨阮含弘开心,将一腔热忱,满腹蜜语全都给了他。如今看来那些东西就像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如虚幻的景象,不真实的很。

    就像是用心堆了一夜的雪人,在插上最后的树枝时,太阳出来了,尚未来得及开心雀跃,那倾注所有心血的雪人就化为了一滩水,淌在脚下,打湿了鞋袜,揉碎了欢喜。

    重来一次,她不喜说好听的话,那些柔情蜜意的情话不适合她,可心里的牵挂担忧无一不是真的。

    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却胜过世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