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女将军被群狼环伺(33)

    地牢入口都泛着刺骨的寒气,从肌肤钻入骨头里,深灰的石壁上还滴落着水。

    “滴答——”

    “滴答——”

    “啊啊啊啊啊!”

    往里走了半炷香后,光线也变得很暗,只有石壁上昏暗的烛光照着狭窄的隧道。

    虞知白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着。

    清晰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瞬间驱赶走了她紧张的情绪。

    不知道萧温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路过那漆黑的牢房,里面的蓬头垢面的犯人趴在地上,有的没了手,有的没了腿,地上拖着长长的血痕,看着格外骇人。

    不过她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尸体,早就对这些毫无感觉了。

    宋知栀收回目光,四处扫视着萧温的身影。

    只是昏暗的环境中,根本看不清牢房里面的情形,未知的恐怖和紧张远要恐怖得多。

    终于,虞知白拉着她在最里面的一扇牢房前停住了。

    这间牢房和别的不一样,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似的,只有那门上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你把他关在这里?”

    昏黄烛光下,女孩的眉头蹙得越来越深,仿佛带着无尽的言语,有心疼,有质疑,也有叹息。

    萧温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她的人。

    只不过好人好像从来都没好报。

    “嗯,萧温在这里,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每天的饭菜都是亲自送的。”

    “没想到掌司大人会亲自伺候一个犯人。”

    奚落和责备的语气掩饰不住。

    “因为只有他认识你,我每想你的时候,会来找他。”

    “找他?还是折磨他?”

    男人没回答。

    不过宋知栀也没继续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握住了他正要开门的手,压低了声音。

    “虞知白,放他走。”

    他的大手顿在半空中,连眼睛都没抬,昏暗的环境中只响起了他犹豫的声音。

    “可他总想着带你走怎么办?”

    宋知栀主动握着他的手掌,黑暗中散落半声叹息。

    “听闻边城战事吃紧,新的守将办事不力,想要侵占我父亲生前的良田,可以派萧温去平定战乱,终身不得回京。”

    “只要我留在京都,他就不敢做多余的事。”

    虞知白湖蓝色的瞳眸在昏暗中亮了亮,他反握住女孩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带上了妥协。

    “我会好好保护知知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听夫人的。”

    闻言,她才拿过男人手中的钥匙,打开牢房的大门。

    里面漆黑一片,连烛火都没有。

    走近才能隐隐从门口露出的光线中看到模糊的身影。

    宋知栀还没说话,男人就仿佛已经料到了她要说什么,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上烛台上的蜡烛。

    “昨晚我们成婚,我还没来得及给他续上新的蜡烛。”

    那摇曳昏黄的烛光在空中舞动,破开了浓浓的黑暗,照亮了那铁床上被禁锢的身躯。

    萧温身上的囚服脏兮兮的,苍白的唇都有些皲裂,眼窝凹陷着,愈发地清瘦。

    虞知白话音落下,剜了他一眼,责备嘲讽的话绕着舌尖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被咽回了肚子里。

    他昨天没来,说明萧温已经有几天没进食了。

    床边的空碗都染上了灰尘。

    而同时,床上的人也清醒过来,眯着眼看向床边站着的男人。

    视线一转,看到女孩的身影后,灰败绝望的眸子瞬间如同枯草遇见了柴火,亮了起来。

    “师姐......”

    他的声音干涩难听,又虚弱无力。

    “阿温,我在,别急。”

    宋知栀走上前去,将他从床上扶着坐了起来。

    虞知白的目光落在她扶着少年的手上,眸色沉了沉,“娘子,还是我来扶着他吧。”

    “我跟他说几句话,你去给他找点吃食吧。”

    女孩拒绝了他伸出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

    虞知白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昏暗的牢房中最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宋知栀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让萧温靠在自己怀里。

    明明身材纤长的少年,如今却形销骨立,重量与她这个女人差不多。

    “师姐,是不是虞知白又逼你了?”

    “没有。”

    “那就是他拿我威胁你,所以师姐才和他成亲是不是?”

    “没有。”

    女孩淡淡地摇了摇头。

    “咳咳......”

    少年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身形摇晃的同时,那锁链也跟着哐啷作响。

    “好了,阿温,他没有强迫我,我来京都你也猜到了,我是来复仇的,是先皇害的宋家家破人亡,害得我们无家可归。”

    “我杀了狗皇帝,为枉死的将士,无辜的边城百姓,还有我的父亲,我为他们报仇了。”

    听着女孩侃侃而谈,愉悦的话语,萧温脸上挂着浅笑,破碎的眸光中却是半分解脱都没有。

    而是满满的心疼。

    “师姐一定很辛苦吧?他们有没有欺负师姐?”“你把欺负你的名字一一告诉我,等我下了地狱,做鬼就天天去缠着他们,替师姐出气。”

    少年半开玩笑似地说着。

    落在宋知栀的耳朵里,她却是听到他的死志。

    “阿温,恐怕你不能轻易地这样死去,虞知白已经答应了我,会放了你。”

    闻言,少年的脸色愈发沉重起来。

    仿佛想到了什么,便咳嗽得更厉害了。

    宋知栀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便解下了身上狐裘白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缓缓开口。

    “虞知白是受皇命的,我已经将罪魁祸首都杀了,所以自然你也就没事了。”

    “最重要的是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边城战事吃紧,新上任的将领昏庸无能,还要占领将军府,你得去,阿温。”

    女孩字字句句都带着真诚。

    恰好此时虞知白拿着水和干粮进来了,看着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只是脸色沉了沉,却还是站在了女孩身旁,什么都没说。

    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瞧着少年不怎么咳嗽了,宋知栀才喂了他几口水。

    缓过神来的萧温目光凌厉地瞪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干涩的声音带着执拗,“师姐,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我的?”

    “是不是虞知白逼你的?”

    他不信。

    从虞知白进入宋家开始。

    师姐就什么都知道,知道他居心叵测,知道他蓄意靠近。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爱上这个白眼狼呢?

    那深褐色的眸子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只有彼此能看懂的苦涩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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