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买菜

    “我喊什么?”刚从虚空里出来的南晏也是一头雾水。

    月光符柔亮的光影从她身后笼罩来,她的神色隐在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南晏下床走了去。

    离门边披着黑纱外衣的她越来越近,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些梦里、她心里那个人,原来都是他自己。

    想着想着,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弥漫而起的舒畅温意,轻笑了一下。

    这话问得像是被污蔑了似的,暮言睡得好好的被他吵醒还一肚子气呢,本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大喊大叫,才起来看看。

    刚还梦到被他亲了,她还心里别扭得很,现在又见他冲自己一笑……

    笑得极为柔情。

    暮言脸上染起抹绯红,她皱起眉往后退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冷冷地陈述:“你在喊钱。”

    听着这认真的证明语气,南晏忽然觉得这个清冷女子也蛮可爱的,忍着笑意,不再争辩,承认道:“好,我在喊钱。”

    暮言盯着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这副温柔又顺从的模样是什么意思。再治两日,此事完毕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现在跟他胡扯什么。

    这么想着,暮言便不再理会他,转身要回去,心里觉着怪异非常,最近做梦越来越奇怪,竟然梦到他对自己做那种事。

    羞死了。

    凌晨的风正凉,看着她忽起忽落的衣摆,南晏自己修炼多年倒是不惧这点寒冷,只担心她娇小的身子受不住,忍不住开口道:“天凉……”

    话才刚开个头,南晏就被她回头瞪了一眼,接着她就把披在外面的衣裳扔了来。

    “没被子,实在冷,去生火。”

    她说完便回了房,南晏抱着她的黑纱衣,愣愣地杵在原地。

    微矮了半层的屋子熄了灯,南晏收回追随她的目光,弯着嘴角笑了笑,将怀里黑纱衣垂地的地方小心地捞了起来。

    拍去了沾染的尘埃,收进一个崭新的储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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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暮言睡得很好,一直睡到自然醒,也没再梦见任何事情。

    她推了门出去,看到不知何时就等在外面的南晏,他手里还拿着昨晚给他的外衣。

    南晏看着她穿了和手中这件一模一样的黑纱衣,对她有这么多一样的衣裳始料未及。

    想到昨晚梦里被他冒犯的事,暮言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变得阴沉,“不用还,滚远点。”

    她说完就皱着眉下楼了。

    南晏只好将衣裳重又收进了储物囊中,看着她转瞬就不见了的身影,不理解她怎么一早起来脾气就这么大。

    他愣了愣,难不成是因为昨晚的梦?

    跟着她被水雾吞没的背影,南晏在迷茫的水廊里绕了几圈,才在庖堂外找到那抹黑影,她正坐在门边喝着粥。

    暮言听到身边靠近的脚步声,仿佛昨夜梦里他的靠近。她蹙眉放下碗,抬眼冒着寒意地瞧着过来的南晏。

    “很闲?”

    还没想出待在她身边的理由的南晏被突然冷冰冰地一问,如今得知了自己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再加上昨天白日和梦里的放肆行为。

    他情不自禁谨慎些,简单回答:“是有些。”

    暮言收了视线,干脆地伸手在腰间摸出一个袋子,反手向他抛了去,“去帮我买菜,别在这碍眼,半个时辰内回来。”

    抛去的袋子被他伸出的手接住,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铜钱,南晏再看向她吃饭的背影,像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

    回想和她几次的寥寥相处,总是这样对他避之不及,前事到底有何蹊跷。

    他以前……惹着她了?

    暮言听着身后很快响起了南晏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随后身周只剩空旷的水流声。

    堂堂的天之骄子,可受不了被当仆人使唤的气。

    她垂着眼慢慢地喝着粥,她可太了解他了,以他前世那桀骜脾性,就算是地位比他高的人,也会就此被他冷眼相待。

    -

    山脚的集市上此时正是热闹的早市,人来人往喧闹不已。

    刚给摆上的蔬菜洒了些水珠的菜摊摊主局促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倒不是因为怕摊前站着的人是修士,在修士地盘做生意这些年,就算自己是凡人也习惯了。

    只是这个修士站在自己摊前,把每样菜都挑剔地看了一遍,活像在怀疑他的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南晏想起自己上次买菜,还是入门前的小时候,过去了几十年,现在忽然做这事,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又细细看了一遍苍翠欲滴的果蔬,他还是放弃了,对同样盯着自己看了很久的摊主说:“每样都来一点。”

    闻言摊主狐疑地瞧了他一眼,疑惑归疑惑,手里动作还是按他说的给他捡菜。

    南晏要的东西多,再加上择菜,时间难免久了些。

    归咒渊的弟子不许擅自离山,临近七派论道,集市上多的是修士来为论道做准备。掌门首徒这般响亮的名号,不可避免的,没过多久南晏就让人认了出来。

    “南师兄?”

    听声音是长老那个游手好闲得出了名的弟子,平日南晏只要一出关,他就会寻来,想方设法地拉自己去玩。

    知道是谁,南晏便没回头。

    一只胳膊大咧咧地搭在他的肩上,陆承原在他旁边看了看菜摊又看了看他。

    看他面无表情,眼睛却是盯着菜,陆承原莫名其妙道:“你买菜作甚?贪口了去酒馆喝二两啊,师弟请你!”

    “我不吃,帮人买。”南晏简单地解释和拒绝了。

    闻言陆承原夸张地倒吸口气,不可思议地问:“谁这么大面子能让你帮忙买菜?没辟谷的得是凡人吧?难、难不成……”

    仿佛是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他说一半忽然被自己呛到,咳了半晌还没止住,只能抬起手指了指头顶。

    南晏瞥了咳得满脸通红的陆承原一眼,知道他指的是山顶的水云居,懒得多说话,只“嗯”了一声。

    “沾沾福气。”陆承原唏嘘着,在他胳膊上摸了两把,拍起了马屁,“能得到先生青睐,晏哥前途无量。”

    “怎么就青睐了?”刚被凶完的南晏轻轻皱了皱眉,这人的看法真是异想天开,让买个菜就能说成是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