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三年之内,你能娶我吗?

    沈青杉脑中一阵轰鸣,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退得一干二净。

    “阿娘,你怎么了?”小祈儿摇着沈青杉的手,关切地问。

    “阿娘?阿娘?”小祐儿也连声呼唤。

    沈青杉回过神来,虚弱地笑了笑“阿娘没事,只是想起我的爹爹和阿娘,不知他们可在家中。”

    这一路上,她向两个孩子讲了许多从前的事,孩子们对威名赫赫的外祖父和舅舅们很有好感。

    “那咱们快回家呀!外祖与舅舅见到我们,一定很开心。”

    沈青杉把两个孩子抱到腿上,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前世云冽终身未娶,如今战王府却挂起了大红灯笼,也不知这五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青杉迅速冷静下来,眯着眸子想了想,吩咐车夫去青羊街的东来客栈。

    领着两个孩子住进上房,等小二送饭菜上来,她便若无其事地打听消息。

    因脸上满是伤疤,丑陋可怖,沈青杉自从出了百花谷,便戴着一顶青色帷帽,将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

    “小二哥,冯氏医馆的冯神医,可还在这儿行医?”

    小二笑呵呵道“夫人是来求医的呀?那可不巧,冯大夫近来忙得很,不在医馆中。”

    “唔……听说是宫里的皇太后凤体违和,冯大夫奉了圣旨,进宫伺候去啦!”

    太后病重,师父常驻宫中,战王府挂起红灯笼……

    沈青杉心口打了个突,不祥的预感猝然袭上心头。

    京中形势未明,她不能贸然去见任何人,尤其是新婚燕尔的云冽。

    默了默,沈青杉谨慎地打听“我娘家表姑在崇王殿下跟前当差,不知崇王府在何处,我想去投奔表姑。”

    小二连说带比划,热情指路。

    用罢膳,沈青杉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崇王府。

    崇王府是在康王府的基础上修葺扩建的,富丽堂皇,恢弘气派。

    门口的红灯笼上,写着黑底的福字,很有年节气氛。

    沈青杉瞬即想到战王府的喜字灯笼,心里一阵阵发苦。

    纵然她与云冽两情相悦,可毕竟没有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云冽娶了王妃,那她若是入府为妾,一双儿女便是庶出。

    她若不入战王府,一双儿女便是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子。

    恍恍惚惚的,在侧门等了半日,才见一年近四旬的妇人,边往外走,边骂骂咧咧地数落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丫鬟。

    沈青杉认出她是云崇的乳母韩嬷嬷,连忙塞给小祈儿一枚金镯子,附耳叮嘱两句。

    小祈儿迈开小短腿,蹭蹭蹭跑到韩嬷嬷跟前,将金镯子往她手里一塞,扭头就跑,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招了招手。

    韩嬷嬷愣了愣,下意识抬手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睛。

    她呼哧呼哧喘了两口大气,目光追逐着小祈儿跑开的方向,冷着脸吩咐丫鬟在此等候,便快步追了过去。

    绕到后墙,只见一青衣帷帽的女子,正在等候。

    韩嬷嬷迟疑少顷,走上前问道“姑娘是谁?引老身来此有何贵干?”

    沈青杉淡淡开口“韩嬷嬷,别来无恙。”

    “你是?”韩嬷嬷一愣,只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这封信劳烦韩嬷嬷交给崇王。”

    沈青杉从袖里掏出一封折好密封的信,递了过去。

    韩嬷嬷没接,狐疑地道“请教姑娘尊姓芳名。”

    “请嬷嬷替我问一声,果子酒清甜微酸,不知崇王殿下可愿共饮一杯?”

    沈青杉笑了笑,将信塞进韩嬷嬷手里,掉头走了。

    韩嬷嬷怔怔地瞧着她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可搜遍脑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不敢怠慢,将信小心地收在怀中,复去办差。

    沈青杉带着两个孩子,满大街转了一圈。

    镇南王府、战王府、岳王府,一一瞧过来。

    镇南王府门口时常有小厮仆妇出入,沈青杉暗自想着,阿娘定是听说太后不好,进京侍疾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见华容郡主,却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客栈,在屋里用了晚膳,哄两个孩子睡觉。

    孩子们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京城,却不能回家,揪着沈青杉问东问西。

    沈青杉没法解释,只得装睡。

    好不容易两个孩子睡着了,她才幽幽地叹口气,直起身子。

    脑仁子疼得厉害,仔细想来,倒是在百花谷的那五年,虽清贫忙碌,但不用勾心斗角,竟是两世之中为数不多的自在时光。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透过窗纸,能看到薄薄的灯光。

    沈青杉心头一动,就听门板被轻轻扣响,少年清溪般的嗓音潺潺响起。

    “一别五年,不知果子酒可还是当年滋味?”

    “十一,你来了!”

    沈青杉惊喜地打开门,门才开一条缝,便被一股大力强势挤开。

    少年火热的拥抱扑面而来,将清瘦纤细的身姿紧揽入怀。

    “姐姐!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云崇一开口,便是浓重的哽咽。

    十七岁的少年身量已经长成,比沈青杉高了将近一个头,虽稍显单薄,但怀抱已足够温暖有力。

    沈青杉料定云崇会来见她,她对任何人都没十足的信心,唯独云崇例外。

    她挣扎着伸手关上门,拍拍云崇的后背,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快松手,坐下说话。”

    云崇不肯,脑袋埋在沈青杉肩窝,蹭了蹭,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硬硬的硌着头,这才皱着眉头抬起脸。

    “姐姐,你戴这劳什子做什么?”他没好气地伸手,想把帷帽摘掉。

    沈青杉身子后仰避开,咧了咧嘴,一把拍开他的手“坐下,我有好多话要问你。”

    云崇不依,鼓着腮帮子,硬是将帷帽掀开。

    “啊——”他倒抽一口冷气,失声尖叫。

    沈青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没好气地瞪他“叫你别摘,你偏不听。”

    云崇脸色煞白,继而暴怒,一把攥住沈青杉的手腕,扯着她就要夺门而出。

    “谁伤了你?我扒了他的皮!”

    沈青杉“啧”了一声,好气又好笑,内心涌动着满满的暖流。

    “十一,咱能不能坐下说话?”

    云崇对上她无奈的眼神,余怒未消,但还是强压着情绪,乖乖坐下。

    “姐姐,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姐姐,我不信你会死!”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云崇说着说着,情绪就崩溃了,抱着沈青杉嚎啕大哭。

    “阿娘!谁在哭呀?”

    “阿娘,阿娘,你在哪儿?”

    两个孩子被吵醒,揉着眼睛,嘴一撇就哭。

    沈青杉连忙跑过去,一手一个抱住,柔声安抚。

    “阿娘在,别怕,别怕,阿娘在呢,乖乖睡吧。”

    云崇懵了,呆呆地看着床上那小小的两团,柔弱可怜地趴在沈青杉怀里,扁着嘴直哼唧。

    将两个孩子哄睡,沈青杉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叹着气将这些年来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云崇泪流满面,心疼地抱紧她,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似的安抚。

    “姐姐,你受苦了!”

    沈青杉抹了把脸,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揩去,拍拍云崇的后背,示意他松开。

    “十一,我问你,战王成亲了?”

    云崇耷拉着脑袋,咬着嘴唇,内心天人交战。

    战王大婚,定在除夕夜,也就是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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