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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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颜想确定的第一件事，是珍珠衫。
吃完早饭，她一个人去进珍宝斋，拿钥匙开了库房的门。
徐掌柜指着角落里一排木架上摆放的首饰盒，“大小姐，都在那里，这两年进的珍珠都在。”
他知道少奶奶和离了，所以改变称呼，按照以前叫她“大小姐”。
“这批珍珠从卓阳蒋氏进的货，大小姐不记得了吗当初我觉得贵，担心回不了本，但这些珍珠是个顶个的好，嵌在金银首饰上，最得夫人小姐们喜欢，说真的，还是大小姐眼光好。”徐掌柜笑眯眯说道。
高价买下这批珍珠，他心疼得不行，没想到金银首饰反倒提了价。
这两年赚了大把银子。
现在徐掌柜心服口服了，这些珍珠果真是好东西，贵也有贵的道理。
“徐掌柜，卓阳蒋氏是世代卖珍珠的老字号吧，我以前顾着谈生意，没留意过这些，不知道他们家卖的珍珠妥不妥，对了，蒋氏少东家你有印象吧”宿颜不紧不慢地问道。
进货的事她没有记忆，但这两天查账，她发现一笔进购珍珠的账目。
出货单上有卖家的签字，是蒋新午。
“大小姐你忘了吗，前年咱们进货时，蒋氏的老东家过世，少东家继承家业，他自己当东家了。听说他还买了几个新店铺，财大气粗呢……他好像叫蒋新午，没错，是叫这个名字。”徐掌柜点头确认道。
少东家继承家业，成了蒋氏东家。
宿颜凝了凝神，那段记忆十分模糊，很多事情拿不准，只隐约记得原身去了卓阳，在一间竹屋茶室里见到蒋新午。
蒋新午长得什么样子，她已经想不起来，但依稀有个身影在她脑海中时隐时现。
那时刚从葬礼回来，男人穿了一件素色袍子，情绪低落，浑身萧瑟仿佛被寒霜打过一般。
深秋里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似乎飘散着潮湿又清冷的水雾，两人对坐在窗边，默默不语。
从竹屋的窗子里吹进来一阵阵冷风，原身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但冷风刮进她的衣领里，脖颈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拿了一件厚披风，为她披在身上……
她抬眸看他，伸手拢一拢披风，手指紧紧抓住两襟，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宿颜收敛心神。
很显然，原身跟蒋新午两年前就认识。
2.
宿颜一边跟徐掌柜说话，一边打开面前的首饰盒，然后屏住呼吸。
盒子里是一颗颗莹白圆润的散珍珠，一样的大小，放在黑色丝绒布上，像极了黑夜中闪亮的星光。
这些珍珠让她想起另一件事。
“徐掌柜，你懂得珍珠的成色吧这方面我不太擅长……你看这些珍珠有多少年头了我听说老珍珠更值钱一些。”宿颜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哎呦，也不见得，值不值钱得看珍珠的成色，珠子这东西跟古董不同，不是越老越值钱，时间久了珍珠会变脆，色泽变暗还有破损，就不值钱了。”
徐掌柜以为她担心珍珠受损，连忙解释道：“不过大小姐放心，蒋氏的珍珠经过特殊处理，不容易变色变脆，那是蒋家祖传的手艺，外人都不知道。”
宿颜的眸子沉了沉，不动声色地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珍珠衫，“那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也经过特殊处理了”
整件珍珠衫做工精细，珠子颗颗莹润饱满，几乎没有磨损，看起来又新又亮。
徐掌柜眯起眼睛，借着外面的光线仔细看了看，然后点头道：“没错，这是蒋家处理珍珠的工艺，不过这珍珠衫……”
他疑惑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宿颜，“这珍珠衫不是陈三郎抵押的那件吗”
宿颜没打算替陈三郎隐瞒，她点了点头，将珍珠衫的来历说了一下，徐掌柜眼睛瞪得溜圆。
简直难以置信！
宿颜不管他震惊失神，紧接着问道：“你看这些珍珠有多少年头了”
珍珠大小相同，整整齐齐，足有百颗以上，一看就十分难得。
徐掌柜谨慎说道：“这不是老珍珠，成色和工艺都很新。”
很新吗
不是说蒋家百年六代人传下来的宝物吗
看来，珍珠衫不是传家宝！
3.
蒋新午说谎了。
说谎的还有陈三郎，他欺骗所有人，原因是他先识破了蒋新午的谎言。
当王巧儿送他珍珠衫时，陈三郎立即认出来，那些珍珠是贡珠！
陈三郎第一次去卓阳，带了一千两银子，要找珍珠商进货。
两个县城相邻不远，中间只隔了一条江水，早起出发，下午能到江边，渡江只要一个时辰，傍晚就能到达卓阳。
陈三郎运气不好，渡江前遇到蜈蚣寨下来的山匪，匪首毒蜈蚣带人劫了他的银子。
他随身带了一支嵌珍珠银簪子，有个头脑精明的山匪叫麻杆，一下认出簪子上的珍珠。
之后，山匪威逼利诱陈三郎，跟他达成了一个协议。
一个阴谋陷阱暗暗形成。
陈三郎拿着山匪给他的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到了卓阳后，经过一番“巧遇”，很快认识了王巧儿。
两人一见钟情，爱得难舍难分。
王巧儿把珍珠衫送给陈三郎，说是蒋家的传家宝。
陈三郎认出是贡珠，但他没告诉王巧儿。
他很沉得住气，一直不动声色，在暗中调查两年前的那件事。
4.
两年前，一艘运送官银贡品的官船在江边遭劫，丢失了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和两千颗珍珠。
朝野皆震惊，牵连到巡抚、知府、知州、知县……十几个官员都被革职。
抢劫官船的是蜈蚣寨的山匪，由二当家和三当家亲自带队，用五十辆牛车拉走五十个箱子。
但谁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山匪在撤离途中出了意外，所有人被官兵捉拿归案，金银珍珠却不翼而飞。
有两个山匪趁乱逃出来，他们是牛二和麻杆。
两人亲眼见过贡珠，牛二还偷偷摸摸藏了一颗。
看到蒋家的珍珠，他们心里起疑，正好跟陈三郎合作，定下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
蒋新午无父无母，家中开了十几间铺子，只有一个管家和三四个掌柜是亲信。
用做珍珠生意的借口接近蒋新午，等时机成熟，陈三郎就联手毒蜈蚣吞没蒋家。
至于管家和几个掌柜，借着山匪进城抢劫的时机处理掉，人不知鬼不觉。
陈三郎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为王巧儿是其中的关键，所以他要尽快赶去卓阳。
只是他不知道，在黄雀之后，还有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正悄悄靠近他。
宿颜想确定的第一件事，是珍珠衫。
吃完早饭，她一个人去进珍宝斋，拿钥匙开了库房的门。
徐掌柜指着角落里一排木架上摆放的首饰盒，“大小姐，都在那里，这两年进的珍珠都在。”
他知道少奶奶和离了，所以改变称呼，按照以前叫她“大小姐”。
“这批珍珠从卓阳蒋氏进的货，大小姐不记得了吗当初我觉得贵，担心回不了本，但这些珍珠是个顶个的好，嵌在金银首饰上，最得夫人小姐们喜欢，说真的，还是大小姐眼光好。”徐掌柜笑眯眯说道。
高价买下这批珍珠，他心疼得不行，没想到金银首饰反倒提了价。
这两年赚了大把银子。
现在徐掌柜心服口服了，这些珍珠果真是好东西，贵也有贵的道理。
“徐掌柜，卓阳蒋氏是世代卖珍珠的老字号吧，我以前顾着谈生意，没留意过这些，不知道他们家卖的珍珠妥不妥，对了，蒋氏少东家你有印象吧”宿颜不紧不慢地问道。
进货的事她没有记忆，但这两天查账，她发现一笔进购珍珠的账目。
出货单上有卖家的签字，是蒋新午。
“大小姐你忘了吗，前年咱们进货时，蒋氏的老东家过世，少东家继承家业，他自己当东家了。听说他还买了几个新店铺，财大气粗呢……他好像叫蒋新午，没错，是叫这个名字。”徐掌柜点头确认道。
少东家继承家业，成了蒋氏东家。
宿颜凝了凝神，那段记忆十分模糊，很多事情拿不准，只隐约记得原身去了卓阳，在一间竹屋茶室里见到蒋新午。
蒋新午长得什么样子，她已经想不起来，但依稀有个身影在她脑海中时隐时现。
那时刚从葬礼回来，男人穿了一件素色袍子，情绪低落，浑身萧瑟仿佛被寒霜打过一般。
深秋里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似乎飘散着潮湿又清冷的水雾，两人对坐在窗边，默默不语。
从竹屋的窗子里吹进来一阵阵冷风，原身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但冷风刮进她的衣领里，脖颈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拿了一件厚披风，为她披在身上……
她抬眸看他，伸手拢一拢披风，手指紧紧抓住两襟，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宿颜收敛心神。
很显然，原身跟蒋新午两年前就认识。
2.
宿颜一边跟徐掌柜说话，一边打开面前的首饰盒，然后屏住呼吸。
盒子里是一颗颗莹白圆润的散珍珠，一样的大小，放在黑色丝绒布上，像极了黑夜中闪亮的星光。
这些珍珠让她想起另一件事。
“徐掌柜，你懂得珍珠的成色吧这方面我不太擅长……你看这些珍珠有多少年头了我听说老珍珠更值钱一些。”宿颜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哎呦，也不见得，值不值钱得看珍珠的成色，珠子这东西跟古董不同，不是越老越值钱，时间久了珍珠会变脆，色泽变暗还有破损，就不值钱了。”
徐掌柜以为她担心珍珠受损，连忙解释道：“不过大小姐放心，蒋氏的珍珠经过特殊处理，不容易变色变脆，那是蒋家祖传的手艺，外人都不知道。”
宿颜的眸子沉了沉，不动声色地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珍珠衫，“那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也经过特殊处理了”
整件珍珠衫做工精细，珠子颗颗莹润饱满，几乎没有磨损，看起来又新又亮。
徐掌柜眯起眼睛，借着外面的光线仔细看了看，然后点头道：“没错，这是蒋家处理珍珠的工艺，不过这珍珠衫……”
他疑惑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宿颜，“这珍珠衫不是陈三郎抵押的那件吗”
宿颜没打算替陈三郎隐瞒，她点了点头，将珍珠衫的来历说了一下，徐掌柜眼睛瞪得溜圆。
简直难以置信！
宿颜不管他震惊失神，紧接着问道：“你看这些珍珠有多少年头了”
珍珠大小相同，整整齐齐，足有百颗以上，一看就十分难得。
徐掌柜谨慎说道：“这不是老珍珠，成色和工艺都很新。”
很新吗
不是说蒋家百年六代人传下来的宝物吗
看来，珍珠衫不是传家宝！
3.
蒋新午说谎了。
说谎的还有陈三郎，他欺骗所有人，原因是他先识破了蒋新午的谎言。
当王巧儿送他珍珠衫时，陈三郎立即认出来，那些珍珠是贡珠！
陈三郎第一次去卓阳，带了一千两银子，要找珍珠商进货。
两个县城相邻不远，中间只隔了一条江水，早起出发，下午能到江边，渡江只要一个时辰，傍晚就能到达卓阳。
陈三郎运气不好，渡江前遇到蜈蚣寨下来的山匪，匪首毒蜈蚣带人劫了他的银子。
他随身带了一支嵌珍珠银簪子，有个头脑精明的山匪叫麻杆，一下认出簪子上的珍珠。
之后，山匪威逼利诱陈三郎，跟他达成了一个协议。
一个阴谋陷阱暗暗形成。
陈三郎拿着山匪给他的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到了卓阳后，经过一番“巧遇”，很快认识了王巧儿。
两人一见钟情，爱得难舍难分。
王巧儿把珍珠衫送给陈三郎，说是蒋家的传家宝。
陈三郎认出是贡珠，但他没告诉王巧儿。
他很沉得住气，一直不动声色，在暗中调查两年前的那件事。
4.
两年前，一艘运送官银贡品的官船在江边遭劫，丢失了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和两千颗珍珠。
朝野皆震惊，牵连到巡抚、知府、知州、知县……十几个官员都被革职。
抢劫官船的是蜈蚣寨的山匪，由二当家和三当家亲自带队，用五十辆牛车拉走五十个箱子。
但谁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山匪在撤离途中出了意外，所有人被官兵捉拿归案，金银珍珠却不翼而飞。
有两个山匪趁乱逃出来，他们是牛二和麻杆。
两人亲眼见过贡珠，牛二还偷偷摸摸藏了一颗。
看到蒋家的珍珠，他们心里起疑，正好跟陈三郎合作，定下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
蒋新午无父无母，家中开了十几间铺子，只有一个管家和三四个掌柜是亲信。
用做珍珠生意的借口接近蒋新午，等时机成熟，陈三郎就联手毒蜈蚣吞没蒋家。
至于管家和几个掌柜，借着山匪进城抢劫的时机处理掉，人不知鬼不觉。
陈三郎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为王巧儿是其中的关键，所以他要尽快赶去卓阳。
只是他不知道，在黄雀之后，还有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正悄悄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