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盼头
移民吕庆成正在跟一群人搏斗，一把粪勺子舞的虎虎生风。淳安移民对这个威猛的老乡也不禁叹为观止，好家伙，真不愧是打过械斗的男人，那叫一个猛！
本地人一群人硬是被吕庆成一个人用一个粪勺子逼的不敢上前
“来啊来啊，哪个不怕死的上来呀！”吕庆成还在那里大声叫嚣着。
“你有种放下粪勺！”
吕庆成嗤笑道：“连个粪勺子都怕，还有脸说什么屁话！”
吕庆成扭头对自己老乡道：“好了，快趁现在挑粪！”
“挑粪，挑粪！”淳安老乡们正要上前，却又激起了本地人的强烈反抗。
“住手，我看你们谁敢敢动一下大粪，要你们好看！”
两帮人再度剑拔弩张。
“住手，住手。”陈严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他赶紧跑过去劝架，见吕庆成粪勺在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他也不禁多看了几眼，而后才问：“怎么回事怎么又动手了”
村民们见陈严来了，赶紧七嘴八舌告起了状。
淳安移民这边也毫不示弱，一个个大声讲了起来，结果他们大部分都是用本地方言，陈严没怎么听懂。
搞了好一会儿，陈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因为粪便引起的纷争。在这个化肥供应奇缺的时代，粪便就成为了农村各个生产队的战略物资，多一勺子粪便，就能多种出来一把粮食。
移民现在还是借住在本地人家里，自然没有自己的厕所。所以他们都是用村子里面的公厕或者用人家家里的茅厕。移民已经分到自己的土地了，也成立自己的生产队了，现在正是要搞生产的时候，结果一看没粪便，那要怎么种地
你说没鸡鸭牛猪等牲畜的粪便也就算了，他们本来就是空着手来的。可他们自吃自拉的粪便，总应该挑出来去种吧但问题又来了，粪便这玩意没办法量化，我哪知道你拉了多少你粪勺子往粪坑里面一伸，你多捞一下，我们生产队就得少一分。所以就演变成战略物资的纠纷了。
闹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陈严当时无语，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
大家都看着陈严，想等着这新支书给大家一个答复。
陈严顿时头疼起来，这事情要怎么搞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移民没有自己的房子。”旁边响起来一个声音。
陈严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年轻人，他道：“勇飞，你有什么想法”
刘勇飞微笑着道：“支书，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有一点不太准确的看法。”
陈严往前看一眼正在吵架闹矛盾的双方，还有在使劲磨嘴皮子的矛盾调解队，他道：“有什么看法，说说嘛，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刘勇飞抬了抬头，说：“虽然贵荣叔他们很卖力气，山上山下来回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但只要移民一天没有造自己的房子，这些小摩擦就会一直出现。哪怕往地上扔根木柴，他们都能吵上半天。”
陈严闻言点点头：“是啊，是得让移民尽快造房子了，建房宅基地已经分给他们了，怎么不见他们动手啊。”
刘勇飞道：“现在你就算去催他们造，他们也不乐意一定会造。”
陈严疑惑：“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想拥有自己的房子”
刘勇飞摇摇头，他道：“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造房子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他们要是真把房子造好了，那就是真的决定要留在这里了。”
陈严又问：“他们不都签字留在这里了吗”
刘勇飞道：“那是他们没地方去，签字只是人留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他们经常写信回淳安去问开闸放水了没有，他们被淹掉的房子和土地浮出来了吗”
陈严微微一怔，而后眉头大皱，他再看刘勇飞，上下看看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你对移民的事情很了解啊。”
刘勇飞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段时间贵荣叔不是忙着动员大家开荒种油茶嘛，他都一把年纪了，再上山下山搞矛盾调解就忙不过来了，所以有些事情就托着我去帮他问问或者帮他带个话，这一来二去，我也就跟他们都熟悉了。”
陈严看那边正在磨嘴皮的严贵荣，再看眼前这个刘勇飞。他因为父亲的原因，对村里这老一辈的人的情况掌握的是十分清楚的，但是对现在这些年轻人的了解是不够的。既然是严贵荣选了这个年轻人，那想必这个人一定有过人之处吧。
陈严存了考教的心思，他问：“那你说说移民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看分给他们的田都有很多没开垦出来。”
刘勇飞眉头也沉重了一些，他道：“人家移民根本就没想在我们这里久待，就像开荒种油茶，劝本地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移民就没有一个愿意的。原因很简单，油茶五年才能挂果，十年才能丰产，他们根本不确信自己还能在我们这里待十年。”
“不肯去种田也是这样，粪便没有，牛也没有，耕种用的很多大农具也没有的。全三石大队一共十三个生产队，条件就属移民生产队的最差，你让人家怎么待”
“房子也是这样，谁不想有自己的房子。可是造房子得花不少人工，多少还得雇工匠，乱七八糟多多少少要花点钱。造房子用的木梁立柱器械什么的，他们也没有。说来说去，他们没有安心留下的理由，没钱没人没盼头。”
陈严有些讶异，这年轻人看的比一般人深刻多了。本地人多是嫌移民烦，都想让人家搬出去，但他们没有想过移民为什么不愿意搬。陈严再度看这个年轻人，他问：“你是社员代表吧”
刘勇飞点头：“嗯。”
陈严问：“你是哪家的，你爸是谁”
刘勇飞道：“刘程功。”
“哦……”提到老一辈，陈严就清楚了，他听父亲提起过这个人，当年去外舍码头扛活就是他领的头，他后来还跟船往外跑过，是见过世面的人，会说好几个地方的方言，是个很有口才的人。
陈严又问他：“那你说说，怎么才能让移民安心留下来”
刘勇飞道：“无非是得给人家一个盼头，盼头说白了就是让人家相信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可人家宁愿去盼水库泄洪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也不盼着在这儿好好搞生产。唉……”
陈严催促道：“先别感慨了，说说怎么办。”
刘勇飞道：“要不就给钱，生产队有钱了，就可以买牛买农具，移民也能造房子了。”
陈严无语地看着他，要是有钱还用问他
刘勇飞一看陈严这表情就知道没戏，他只能道：“另外一个就只能从孩子身上着手了。”
本地人一群人硬是被吕庆成一个人用一个粪勺子逼的不敢上前
“来啊来啊，哪个不怕死的上来呀！”吕庆成还在那里大声叫嚣着。
“你有种放下粪勺！”
吕庆成嗤笑道：“连个粪勺子都怕，还有脸说什么屁话！”
吕庆成扭头对自己老乡道：“好了，快趁现在挑粪！”
“挑粪，挑粪！”淳安老乡们正要上前，却又激起了本地人的强烈反抗。
“住手，我看你们谁敢敢动一下大粪，要你们好看！”
两帮人再度剑拔弩张。
“住手，住手。”陈严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他赶紧跑过去劝架，见吕庆成粪勺在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他也不禁多看了几眼，而后才问：“怎么回事怎么又动手了”
村民们见陈严来了，赶紧七嘴八舌告起了状。
淳安移民这边也毫不示弱，一个个大声讲了起来，结果他们大部分都是用本地方言，陈严没怎么听懂。
搞了好一会儿，陈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因为粪便引起的纷争。在这个化肥供应奇缺的时代，粪便就成为了农村各个生产队的战略物资，多一勺子粪便，就能多种出来一把粮食。
移民现在还是借住在本地人家里，自然没有自己的厕所。所以他们都是用村子里面的公厕或者用人家家里的茅厕。移民已经分到自己的土地了，也成立自己的生产队了，现在正是要搞生产的时候，结果一看没粪便，那要怎么种地
你说没鸡鸭牛猪等牲畜的粪便也就算了，他们本来就是空着手来的。可他们自吃自拉的粪便，总应该挑出来去种吧但问题又来了，粪便这玩意没办法量化，我哪知道你拉了多少你粪勺子往粪坑里面一伸，你多捞一下，我们生产队就得少一分。所以就演变成战略物资的纠纷了。
闹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陈严当时无语，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
大家都看着陈严，想等着这新支书给大家一个答复。
陈严顿时头疼起来，这事情要怎么搞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移民没有自己的房子。”旁边响起来一个声音。
陈严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年轻人，他道：“勇飞，你有什么想法”
刘勇飞微笑着道：“支书，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有一点不太准确的看法。”
陈严往前看一眼正在吵架闹矛盾的双方，还有在使劲磨嘴皮子的矛盾调解队，他道：“有什么看法，说说嘛，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刘勇飞抬了抬头，说：“虽然贵荣叔他们很卖力气，山上山下来回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但只要移民一天没有造自己的房子，这些小摩擦就会一直出现。哪怕往地上扔根木柴，他们都能吵上半天。”
陈严闻言点点头：“是啊，是得让移民尽快造房子了，建房宅基地已经分给他们了，怎么不见他们动手啊。”
刘勇飞道：“现在你就算去催他们造，他们也不乐意一定会造。”
陈严疑惑：“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想拥有自己的房子”
刘勇飞摇摇头，他道：“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造房子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他们要是真把房子造好了，那就是真的决定要留在这里了。”
陈严又问：“他们不都签字留在这里了吗”
刘勇飞道：“那是他们没地方去，签字只是人留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他们经常写信回淳安去问开闸放水了没有，他们被淹掉的房子和土地浮出来了吗”
陈严微微一怔，而后眉头大皱，他再看刘勇飞，上下看看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你对移民的事情很了解啊。”
刘勇飞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段时间贵荣叔不是忙着动员大家开荒种油茶嘛，他都一把年纪了，再上山下山搞矛盾调解就忙不过来了，所以有些事情就托着我去帮他问问或者帮他带个话，这一来二去，我也就跟他们都熟悉了。”
陈严看那边正在磨嘴皮的严贵荣，再看眼前这个刘勇飞。他因为父亲的原因，对村里这老一辈的人的情况掌握的是十分清楚的，但是对现在这些年轻人的了解是不够的。既然是严贵荣选了这个年轻人，那想必这个人一定有过人之处吧。
陈严存了考教的心思，他问：“那你说说移民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看分给他们的田都有很多没开垦出来。”
刘勇飞眉头也沉重了一些，他道：“人家移民根本就没想在我们这里久待，就像开荒种油茶，劝本地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移民就没有一个愿意的。原因很简单，油茶五年才能挂果，十年才能丰产，他们根本不确信自己还能在我们这里待十年。”
“不肯去种田也是这样，粪便没有，牛也没有，耕种用的很多大农具也没有的。全三石大队一共十三个生产队，条件就属移民生产队的最差，你让人家怎么待”
“房子也是这样，谁不想有自己的房子。可是造房子得花不少人工，多少还得雇工匠，乱七八糟多多少少要花点钱。造房子用的木梁立柱器械什么的，他们也没有。说来说去，他们没有安心留下的理由，没钱没人没盼头。”
陈严有些讶异，这年轻人看的比一般人深刻多了。本地人多是嫌移民烦，都想让人家搬出去，但他们没有想过移民为什么不愿意搬。陈严再度看这个年轻人，他问：“你是社员代表吧”
刘勇飞点头：“嗯。”
陈严问：“你是哪家的，你爸是谁”
刘勇飞道：“刘程功。”
“哦……”提到老一辈，陈严就清楚了，他听父亲提起过这个人，当年去外舍码头扛活就是他领的头，他后来还跟船往外跑过，是见过世面的人，会说好几个地方的方言，是个很有口才的人。
陈严又问他：“那你说说，怎么才能让移民安心留下来”
刘勇飞道：“无非是得给人家一个盼头，盼头说白了就是让人家相信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可人家宁愿去盼水库泄洪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也不盼着在这儿好好搞生产。唉……”
陈严催促道：“先别感慨了，说说怎么办。”
刘勇飞道：“要不就给钱，生产队有钱了，就可以买牛买农具，移民也能造房子了。”
陈严无语地看着他，要是有钱还用问他
刘勇飞一看陈严这表情就知道没戏，他只能道：“另外一个就只能从孩子身上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