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心怜

    六月的雨总是说来就来,不期而遇。雨水绵绵,不一会地面上便积流成河了。最近一周都在下雨。许昔诺的世界像天空一样阴沉。

    她了无生气地靠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雨幕出神。冰冷的雨水使得街道上了无人烟,道路旁绿化带中种的月季花被雨水打落了几片花瓣,浑身泥沙,狼狈地躺在雨水横流的地面上,十分悲惨,惹人心疼。

    那些顽强的花朵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它们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风雨,没有任何的依靠,没有任何遮蔽。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许昔诺内心感慨万千。

    撑着雨伞从外面走来的秦墨看着眼前目光呆滞的许昔诺,心里涌起一丝心疼。

    她面容明丽,像月亮一样,能够让人眼前一亮。她现在这样颓废地靠在落地窗边上,无神地望着外面的画面充满了氛围感和故事感,比很多杂志的封面还要好看。

    秦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走进大厅,他才收起思绪,在工作人员恭敬的问候和注视下往里走。今天他是来和华盛集团谈合作的,顺便看望多年的好友——华盛集团的老总周跃。

    到了周跃的办公室,他们相聊甚欢。快到中午时,他们打算一起去附近的酒店吃午饭。

    走到楼下的时候,秦墨看到许昔诺站在大门旁正看向他们,眼中带有一丝希望,一丝担忧,一丝决绝。此刻她的头发还未完全干,衣服上也能看到明显的水印,白球鞋上略带泥土,狼狈中带着惹人怜爱的柔弱。

    许昔诺见周跃从电梯里出来,便快速跑过道周跃的面前拦住他向前的脚步说:“周先生,请你不要起诉我爸爸,他身体不好。进了监狱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周跃停下脚步看着许昔诺无奈地说:“许小姐,我想你搞清楚行吗?我的本意并不是要让你父亲坐牢,我只是通过合法的途径追回我的损失。作为一个商人,我只是在商言商罢了。你以后不要来了,求我没用。”

    许昔诺从口袋了掏出一张纸递给周跃说:“我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我给你写的欠条,我现在还没有钱,以后我会赚钱还你的。利率按现在银行贷款的利率。”

    周越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女生也太天真可笑了吧。她来还?先不说800万的欠款一年的利率是多少。就以她一个刚出校门的新人来说,要打多少年的工才能还完。有些人穷极一生也不能挣到800万。而她又能活到多少岁?这些不确定因素使得这场交易的风险增大。

    “抱歉,不行。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与其来求我接受你的建议不如用这个时间去想想怎么筹钱。”周跃抬步离开不再理会许昔诺。

    周跃的冷漠和决绝让许昔诺绝望。

    秦墨看到她眼睛中刚刚亮起的微弱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她无望地低下头,身形萎靡颓废,像是失去了骨骼的支撑一样。家里现在是还有一点钱。但是这些钱是她留着给许江治病用的。如果把这些钱拿去还债,债务只还了一点,许江还没有钱治病了。

    看着许昔诺这样,秦墨感觉很难过。他自己也很不解,自己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的感觉。他把一切归为同情。

    周跃见许昔诺不说话了,赶紧拉着秦墨往外走。

    坐在周跃的车里,秦墨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刚才怎么回事?”

    “我在她爸的公司投资了一个项目,她爸的公司不久前经营不善破产了。我的投资血本无归。她来求我几次了,看她那么可怜搞得我都觉得自己很残忍了。”这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

    秦墨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一路无言。

    秦母这两年一直在催他结婚生子。他才27岁,结婚似乎太早了点。这些年,他也见到过很多冲着他的家世背景刻意接近他的人,漂亮的也有,一般的也有。她们都很聪明,满腹心机。他看透了这些动机不纯的虚伪的人。所以现在还不想结婚。

    他现在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生活得很好。为什么要着急结婚呢?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他也没有说不结婚,不生孩子。他真不理解母亲的着急。

    秦母看到她的朋友很多都抱孙子了。秦墨这些年很少在家,老太太在家成了空巢老人。每天养养花,种种草,生活却是闲适安逸,但实在是了无趣味。看着周围的朋友一个个陆续抱了孙子。老太太也开始着急了。于是乎她就催着秦墨结婚生子,每次秦墨回去,她都在秦墨耳边说着结婚生子的各种好处。结婚生子仿佛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秦墨知道想要让秦母不再念叨唯一而又有效的方法就是给她生个孙子。除此之外的一切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今天见到许昔诺的场景了,心中生起一个不太君子的想法。

    许昔诺失望地走出写字楼,雨已经停了。她望着空气中弥漫的薄薄的水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以前800万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字,现在却是天文数字。这一刻她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微不足道。没有了爸爸的庇护,她仿若失去了一切,就像一个被人斩去手脚的人什么事都做不了,做不成。她也真正理解什么是叫走投无路,对命运和现状深感无力。

    她能够理解周跃的想法。她自己也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没有了优渥的家境,她普通而又平凡,靠着每个月微薄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凑到八百万。

    这些年许江把她保护得很好。她只管好好上学,只管好好生活就行了。大学她按照自己的喜欢,选了一个烧钱但是又很难挣钱的专业,本来打算无欲无求地写写画画,到处旅游,现在连找工作都难。

    许昔诺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站在一个悬崖峭壁上,无路可进亦无路可退。然而她却不能停止。爸爸中风现在还躺在医院了。

    想到这些年爸爸为自己做的一切,许昔诺不禁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