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广式肠粉

    云湉湉拆开打包袋,盯着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的段溪镜看了一眼“恢复得不错啊。真是想象不出,前两天你还是病恹恹搁床上吃饭都需要人喂的娇气……”

    “打住。”段溪镜猜到她要说什么了,这样的玩笑话他都听尴尬了,急忙比划了个休止动作“忘掉这段黑历史。”

    云湉湉被他纠结的表情逗乐,咯咯笑道“好吧,看在你特意给我打包了广式肠粉的份上,就不揭你老底了。”

    段溪镜看她在笑,忍不住跟着笑。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挺警惕地往四面环顾了一圈“那姓顾的不在吧?”

    “什么姓顾的?你俩这点还真是有默契,都不好好叫对方的名字。”云湉湉说。

    段溪镜拆开了筷子的塑封,调转了个方向,端正摆放在她手边的盒盖上“我就是怕他又突然冒出来,破坏气氛。”

    云湉湉闻言一愣,纳闷道“吃个肠粉有什么气氛?”

    “和谐的气氛。”段溪镜一本正经道。

    “啊。”云湉湉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心说也是,这俩在一块儿总明里暗里的互相针对,上辈子可能就是对冤家。

    “尝尝,”段溪镜指了指她面前的餐盒,“这可是我特意驱车五十多公里地给你买回来的。”

    “五十多公里?”云湉湉惊讶道,“怪不得了,你说出去一下,竟然去了这么久。”

    “原本不需要这么久的,堵车了。”段溪镜道。

    “啊。”云湉湉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了“不是我要啰嗦,你烧虽然退了,但伤不是还没好吗?可得小心些,等伤完全好之前,你还是乖乖听话在家静养。”

    “我没这么娇气。”段溪镜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你昨儿与我提了一嘴,谈及之前倪医生与你说起我大学时常去吃的那家店。这肠粉可是那家的招牌。我寻思着,你或许是想吃这肠粉了,就给你买了来。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口感相较堂食肯定是要逊色些。你要是吃着觉得不错,等可以堂食了,找时间我带你去吃。”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湉湉记起来了。昨天她是说过酸话,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有些羡慕在大学期间也能常跟他来个偶遇的倪嘉琴。没想到他把这事放心上了。

    也不知他有没有看穿她的小心思?云湉湉顿时有些心虚,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也就顺嘴一提,你怎么还把这事放心上了?”

    “有位哲人说过。女人的话可以随口一说,但作为男人,可不能当真过耳一听。不然秋后的账,是算不清的。”段溪镜说。

    听他语气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云湉湉伸筷夹肠粉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眸看他“哲人?哪位哲人还说过这样的话呢?”

    “我爸。”段溪镜道。

    “……”云湉湉有些想笑,但不太清楚就这么直接笑出来是不是显得不太礼貌。抿唇忍耐了一下,奉承道“那,叔叔肯定是个好男人。”

    “妻管严,好多年的老毛病了,生我之前就这样。据说我那没见过面的爷爷也有这顽疾,看来是基因问题。”段溪镜低头拿筷,状似无意地轻咳了声“按这理,我这基因肯定也很会疼老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云湉湉差点被入口的肠粉给呛到,惊讶看他。

    他匆匆看了她一眼,很快错开了视线“开个玩笑。”

    短暂又漫长的尴尬沉默后,云湉湉清了清嗓子,试图主动打破这僵局。心不在焉地又咬了口肠粉,寻话道“这肠粉不错,挺好吃的。”

    段溪镜没再看她,低垂着眉眼,叹了口气“可惜,凉了。”

    他看起来很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难道是因为……

    他原本是在期待着什么吗?

    在期待什么呢?

    ——“我这基因肯定也很会疼老婆。”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最喜欢小班长了,长大了要娶她做新娘。”

    她又想起了毕业照后面那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心跳频率陡然加快。他这不是在开玩笑,是在试探。那张照片,就是间接证据。

    记忆碎片侵袭,占据了全部思绪。心头滚烫。

    云湉湉看他一副垂头丧气没精神的模样,脑子一热,做了或许是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

    放筷、起身,趴桌、伸手。

    她揪住他的领口把他扯了过来,趁他还没回过神,在他唇上很快地亲了一下。

    亲完她被自己的冲动之举吓到了,转瞬又一把推开了他。捂嘴瑟缩,瞪圆了眼看着他。

    明明是她主动亲的他,她在惊讶什么?

    等等!她亲他了?

    还在恍惚的段溪镜这会儿反应有点迟钝,慢半拍回过了味,呼吸滞缓,惊讶回视她。

    “你……”

    “我……”

    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了话音。

    咫尺距离,四目相交。之后,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拉闸般,云湉湉的思考能力停摆了,呆呆地盯着他看了数秒,记起要坐回去。

    稍直起身,还没来得及用脚尖勾一下座椅,她的后颈就被他突然伸来的手箍住了。

    他抓住了她,摁着她的脖子往下轻轻一带。仰起头,滚烫的唇贴上她的唇。

    浅浅地亲了一下,似在试探。见她没躲,他的胆子大了些,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很是怜惜地亲吻她柔软的唇瓣。

    此时的画面应该还算唯美吧。他们在热烈拥吻,透窗而过的斜阳温柔地匀铺在他们的衣衫上。趴在桌下的一猫一狗都在昏昏欲睡,垂下桌沿的罩布在不知打哪儿吹来的和风下微微摇曳。

    除了比较费腰和费嘴之外,周遭的一切都还挺美好。

    “唔唔……”云湉湉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了了,摁住他的肩将他推开了些。

    指尖抚了抚被亲红的嘴角,委屈巴巴,小小声地抗议道“你能不能别啃我啊?嘴巴要破皮了。”

    好可爱!

    段溪镜看着她红透的脸颊,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化开了,变得软塌塌的。嘴角扬起的笑意怎么都收不住,态度诚恳地检讨道“抱歉啊,我在这方面没经验。第一次,有点紧张。”

    云湉湉扶腰直起身,勾住椅子坐了回去。不怎么敢抬头看他,低垂着眉眼,放置桌下的手指频繁绞缠着衣摆“其实……我也有点。”

    “有点什么?”段溪镜明知故问。

    “紧张。”她乖巧作答。

    意犹未尽,还没亲够。

    段溪镜抿唇低头,想努力压制住心底狂涌而上的欣喜。但这份难掩的狂喜如决堤的坝,横冲直撞,彻底搅乱了他的心绪。

    ——“要适可而止,别吓到她。”

    ——“可是,她的嘴唇亲起来真的好软,好想再亲一下。”

    耳边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在叫嚣,各说各的理。

    他默了半晌,深吸了口气。起身伸手,指尖托抬起她的下巴,鼓足勇气看着她的眼睛“要再来一次吗?这次我一定好好表现。”

    她不及应话,再次被堵了嘴。

    趁顾鹤琪去洗手间的间隙,云湉湉急匆匆把还在灶台边偷吃的段溪镜拎去了书房。

    “怎么了?”筷子都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段溪镜纳闷看她。

    “有个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云湉湉偷偷摸摸地把门关好。

    她搓了搓手,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我们在交往这事,能不能先瞒着顾鹤琪?我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朋友的情绪还是要照顾一下的。他可能是觉得我太单纯容易被骗,以前上学的时候但凡有男生对我表现出好感,他总是会找茬。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这人就是有点别扭,得给他个过渡期。”

    “先瞒着他?这是你的意思?”段溪镜问。

    其实也不算全是她的意思,是乔莹莹给她提了个醒,高沁雪又在她耳旁吹了吹风,分析了一下利弊,她便有了这主意。云湉湉点点头“算是。”

    段溪镜对她这话没异议“既然是你的意思,那行,我没什么意见。”

    “行?”云湉湉挺意外地看着他,“这么好说话?不生气吗?”

    “生气,但女朋友的话得听。”段溪镜说。

    “哇,没想到我的男朋友这么乖的。”云湉湉煞有其事地给他鼓了鼓掌,“给你呱唧呱唧,表扬。”

    “先别急着表扬,我正好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段溪镜嘴角翘了翘,稍一琢磨,故意为难她“我跟顾鹤琪要是同时掉进了水里,你先救谁?”

    “……”这个问题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云湉湉歪着脑袋细想了想,想起来了,这话高沁雪也问过她。

    见她只是在笑,没有要答的意思。段溪镜轻呲了声“你笑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吗?”

    “不是,我不是不想回答。”云湉湉摆了摆手,笑言“我只是想起,小雪之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觉得挺逗。”

    “她也问过?”段溪镜眼睛一亮,挺期待地看着她“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云湉湉清了清嗓子,克制着收住了笑“我说……”

    身侧的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

    站在门后的云湉湉断了话音,被这突来的动静吓的一愣。幸好段溪镜眼疾手快,迅速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避免了她跟门板来个惨烈亲密接触。

    “被我抓到了吧!果然躲这来了!”顾鹤琪懒洋洋往门边一倒,朝魂还没收回来的云湉湉抬了抬下巴“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听话听一半的段溪镜对他的出现颇为不满,蹙眉道“你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说什么呢?”顾鹤琪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很快转向了云湉湉破皮的嘴唇上“对了,我刚刚就想说了,你这嘴怎么破了?”

    他说话间往云湉湉面前走近了些,伸手想触碰她红肿的嘴角“我看看,是不是上火了?”

    段溪镜抓住云湉湉的手腕顺势往后一拉,将她护藏在身后“说话就说话,别上手。”

    云湉湉看了看他紧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忍不住想笑。

    顾鹤琪前伸的手扑了个空,不爽道“我上你了啊?要你管。”

    “……”段溪镜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喂!”

    顾鹤琪显然也察觉出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了,尴尬咳了一声,借口饿了,转身出去找东西吃。

    段溪镜目视着他出了书房,悄声把云湉湉拉进怀,低头在她唇上快速浅啄了一下。

    在背后搞小动作!云湉湉急忙把他推开,鬼鬼祟祟地往外瞄了一眼。没被发现,她暗松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嘴角的笑却怎么都藏不住“你干嘛?”

    “偷亲。”他比着口型愉快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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