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岁月静好的画面

    光是想想,安夏就能想到陆北川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受多大的打击,脸色会多难过多难看。

    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但在这些天里他在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想到这,安夏本能地伸手拦住赵梅收走报告单子的手。

    “你把这些留这吧。陆北川那边……还是我跟他说好了。”

    赵梅一愣,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或许从安夏的口中告诉陆北川,他能更容易接受些,所以也点了点头,答应了。

    “好。”

    赵梅收回手,叮嘱着安夏。

    “当然,您现在也不必完全灰心。虽然现在看来保住这个孩子的希望比较渺茫,但只要有机会我们都会把握住,都会付出百分百的努力把孩子留下。但这些的前提都是您得养好自己的身子。只要母体强大了,宝宝才有能拼命拉住的地方。”

    安夏勉强地挤出一丝笑。

    “好,我知道了。”

    赵梅走后,病房里陷入冗长的沉默中。

    病床上,安夏和江清予盯着那几张冷冰冰的单子若有所思着。

    忽地,江清予忽然掉下了眼泪。

    猝不及防的。

    “夏夏,对不起……”

    “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嘛?”安夏忙放下手里的单子,转身安慰着江清予。

    江清予一下抱住安夏,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安夏的肩头。

    “对不起,都是我乌鸦嘴!如果我上次不跟你说那些话,说不定宝宝就能好好的,就没事了。”

    安夏眼眶也热,但还是坚强地忍住了,轻拍着江清予的背。

    “怎么会呢?医生都说了,是我前几次出血才导致宝宝的情况不稳定的。”

    “不是你,都是我的错。明明宝宝都那么拼命地留下了。他一定是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伤心了,所以才……对不起夏夏……真的对不起……”

    江清予知道安夏多看重这个孩子,心里的愧疚才会这么深。

    要是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嘴欠地说那些话。

    江清予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声音都哭到沙哑。

    安夏一边哄着一边安慰着她,一时间都连自己的情绪都忘了。

    直到裴茗打来电话,她才断了哭声,一抽一抽的接电话去了。

    肩头两边的衣服都被江清予哭湿了,安夏摸了摸肩膀,有些哭笑不得。

    但笑过之后,整个人又忽然怔住了,脸上的神采一点点暗下,失神的看着某处。

    明明最该哭的人应该是她,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莫名的一滴泪都挤不出来。

    眼泪就好像早已经哭干了一样。

    除了累,她就只觉得无力。

    总是这样。

    拼命地想要留住某样东西,可怎么都留不住。

    父亲是。

    曾经对陆北川的执着也是。

    孩子也是。

    总是这样。

    她的人生就好像总在重复一种模式。

    充满希望、努力、不断地努力、最后失败。

    总是这样。

    就没有变过。

    活着的这二十三年里,她就只在重复这一种生活了。

    江清予打完电话回来时候已经止住了哭泣。两个眼睛哭肿的就像两个核桃。

    “裴茗说陆北川那边快完事了,准备回来了。”江清予坐下,问安夏:“你想好怎么跟陆北川说这事了吗?”

    突然的,江清予也有些心疼陆北川。

    那渣男对孩子的在乎她这个旁观者也是看在眼里的。

    安夏住院了多少天他就陪护了多少天,而且没有安排护工没有安排佣人,除了营养餐,安夏住院的这段时间的生活琐事几乎全都是他亲力亲为的解决。

    安夏被养胖了多少,他就熬瘦了多少。

    看了那边多育儿的书,跟裴茗他们聊天的时候,十句里八句都是我马上就能见到我女儿了。

    他对这个孩子的重视和期盼,一点不比安夏少。

    安夏诚实地摇了摇头。

    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没有想过。

    拦着赵梅没让她说,只是不想陆北川太早被这个事实打击到。

    “他会很难过吧。”

    安夏无神地扯了扯唇:“会吧。”

    难得,做了三年同床异梦的夫妻,终于在这个时候对同一件开始上心并且一起努力了,但结果还是这样令人唏嘘。

    “夏夏,你要是不好说,就还是让医生跟他讲吧。”江清予还是更心疼安夏的。

    从刚刚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这样的状态让江清予有些心慌。

    安夏想了想后,说:“算了,还是我来吧。”

    或许这个孩子的情况也代表了他们俩的现状。

    就是不管怎么努力,注定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

    这段时间看着陆北川的改变,安夏心里还真的动过等孩子出生后再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念头。

    但现在看来,她的那些想法还是多余了。

    江清予又陪了安夏一会后,裴茗就来接人了,没过多久,陆北川就提着珍宝斋的打包袋进了安夏的病房。

    桌子上的那些报告单都被安夏收了起来。

    床上的小桌上摆着个画板,她坐在病床上,静静地在画画。

    进门看到这一幕,陆北川第一次对岁月静好四个字有了具象化的感受。

    等过一年,他们的孩子就出生了,或许会跟安夏一样喜欢画画的,可能还是个女儿,长得也跟安夏很像。

    那个时候安夏就坐在天竺苑的榻榻米上,只手拿着画笔在画板上作画,而他们的女儿就乖乖地坐在边上玩着小画笔,等着妈妈忙完。

    而他下班回家了,女儿就会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抱着他喊爸爸。

    这样的画面,陆北川曾经想都不敢想,而如今,马上就能实现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安夏抬头,对上陆北川那温情的视线,她动了动唇瓣,久违的主动说了声。

    “回来了?”

    虽然语气还是很淡,但她能主动跟自己说话,陆北川就非常开心了。

    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不住,提着袋子加快了脚步,下意识地要往安夏的床沿坐下。

    但很快,他又转身走回门口,拿着消毒喷雾往全身上下都喷了个透,这才彻底安心地走到安夏身边。

    “嗯,给你打包了珍宝斋的芙蓉酥。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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