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啸天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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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八尺身躯昂然,五官精致,十足一位俊俏公子。他手中拿了把折扇,扇柄合拢,隐隐有股灵力散发,姚慕真见多识广,皱眉道:“离火赤霄扇,上阶圣器”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艳羡:万万料想不到,小小迦叶镇穷乡僻壤,竟会出现上阶圣器。

    要知道,圣器价值连城,即便最普通的下阶圣器,亦抵得上明镜帝国数年税收,更遑论上阶圣器了。

    毫不夸张的说,少年手上那把扇子,至少需帝国亿万生灵,积攒三十年财富方可铸造。

    念及此处,赵玉衡带来的那帮家将双眼放光,射向少年的目光赤.裸.裸满是贪欲,恨不得将其立毙当场,杀人夺宝,方合本心。便连一向心思单纯的众妖兽,亦是蠢蠢欲动,磨掌欲发。

    唯一面不改色的,只有杨正尚盈二人。少女一颗心只在情郎身上,圣器什么的,压根没入眼;杨正则是事先有备,心头有底,因为那把折扇他认识,正是灵戒内众多珍藏之一,上次探险,山洞中得来的。

    心中疑惑“这少年是谁他身上气息好熟,沉敛深藏,似乎是老相识呢。”

    沉吟思索之际,人群中一身着厚甲的家丁闪身而出,手持巨斧,大踏步来到少年跟前,大声道:“小家伙,扇子不错嘛,借我瞧瞧。”

    少年淡淡一笑“你喜欢好啊,自己来拿。”声音沉稳,磁性中半带嘶哑,杨正乍闻之下,灵光过脑,叫道:“啸天,是你!”

    那少年闻言回首,朝杨正眨了眨眼“主人,你到底还是认出我来了。”

    杨正欢喜不禁,同时亦是狐疑“啸天,你怎么……换了马甲”

    少年微微一笑“傻主人,妖兽也是可以化形的嘛。这些天啸天闭关灵戒,一心潜修,很有些心得呢。加上吃了你几颗丹药,再读了几本武经,一不小心,练着练着便脱去兽甲,成功化出人形了。怎么样,我这副身躯,可是照着书本中帅哥描写,用心塑造的哦,还不赖吧。”

    杨正笑道:“很好,颇有几分少爷当年神采。”

    啸天大笑,笑了一阵,忽尔皱眉“主人,你与我说话,怎么中气不足是受伤了还是……与你旁边这位美女缠绵悱恻,伤了元气。”一面说话,一面走近少年,抬手便是一掌拍落,正中杨正顶门要穴,滔滔灵力灌输,不要命般供给。

    杨正得他相助,乱作一团的斗气顷刻梳理,回归正道。苍白脸色亦大有好转,重复血润,站起身来,笑道:“行啦,死不了了。”

    啸天兀自不太放心,探手入怀,掏出一大把丹药“主人,这些是我吃剩下的灵丹,固本培元,颇见神奇,你要不要来几颗我瞧你气色不好,肯定是房事过度,伤了精血。哎,少年人沉迷女色,可不是什么好征兆。”目光转过,落在尚盈身上,笑道:“这位姑娘,想必便是主人相好吧。换句话说,也就是啸天女主人了”

    弯腰侧身,朝少女行过礼数,恭恭敬敬道:“女主人,你叫什么名字啸天第一眼见到你便感亲切,如果没有看错,女主人体质不凡,该当是失传已久的‘太阴灵胎’。这种体质,啸天曾在古老道经中读过,很了不起呢。难怪主人对你迷恋沉醉,不能自拔了。”

    他言语无忌,不知修饰,尚盈女孩子家皮薄,一时有些吃不消,红着脸道:“啸天,别乱说话,我可不是什么女主人。”

    啸天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冲杨正吼道:“主人,你搞什么嘛女主人这般漂亮,又是太阴灵胎之躯,怎么交往这许久还没弄到手太令我失望了。”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姿态,杨正反有些不好意思,老脸难得一红“啸天,你这个问题过于敏感,咱们眼下不忙讨论。先帮我解决了当前烦恼,再论其它吧。”

    啸天点了点头“小事一桩,这便帮你搞定。”目光流转,罩定了院角落一颗松树,跨步上前,灵力输送,半空中凝出刀斧铁锯等工具,身形晃动,化出数个分身,各执利器,做起木工来。

    他手脚灵活,动作快不可言,瞬息之间砍倒松树,制了两把藤椅,一张木桌,另有两个木酒杯,一一摆好。搀了少年臂膀,笑道:“主人,你吐血过多,先坐下歇会,看我表演就行。”手一招,自虚空中引来水汽,注入木杯,双手捧了,分赠少男少女,笑道:“女主人,你也请坐,且喝一杯无根水。”

    尚盈接过水杯,浅浅啜了一口,赞道:“甜甜的,凉凉的,不是普通水滴,你加了料”

    啸天一笑“加了半颗皇极丹,有美容护肤之效哦。女主人皮肤虽好,尚称不上完美无瑕,喝了我这杯皇极丹水,那便再无遗憾了。”

    笑声中步入场中,冲先前那位持斧家丁招了招手“傻大个,刚才是你觊觎本少折扇吧,过来拿啊。”

    那家丁傻乎乎闻言上前,手掌探出,便欲夺扇。啸天倒转扇柄,轻轻在对手肩膀上一按,巨力导出,那家丁龇牙咧嘴,大叫一声,双膝软倒,跪于地面,瞬息之际已给定住身形,动弹不得。

    啸天收回折扇,看也不看对手一眼,淡淡道:“与主人作对的坏蛋之中,你也有份。不过算不上主恶,只是从犯,就罚你跪上一个时辰,算是小小惩戒。”

    回头望向少年“主人,这般处置,是不是太轻了你要是不满意,我还可以加刑的,例如:打断他一条腿,或者敲碎门牙,怎么样”

    杨正摇了摇头,笑道:“敲碎门牙,太残暴了!算了吧,就这样挺好。”一面说笑,一面运气疗伤。

    他内脏经过啸天调理,已无大碍。此刻斗气运行开来,多转得一息,伤势便减轻一分,待得数个周天运完,已是神清气爽,精力勃勃。

    尚盈见他神气旺盛,舒了口气,笑道:“云少,这回我是真相信你死不了了。好啦,再也不用担心。”

    杨正笑问:“你担心什么怕我死了要做寡妇”

    尚盈翻了个白眼,少年言语调戏,早已麻木,并未如何恼火,笑道:“我怕你死了,族长他找我麻烦呢。好好一个儿子在我这里早逝,还不扒了我的皮”

    杨正笑道:“不会不会,老头子看起来很凶,其实骨子里和善,是个大好人。你往后与他处久了,便会体会。”

    少女奇道:“我虽是族长下属,不过各有分工,互不干扰。他最近一心栽培你,更是不大管事,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的。”

    杨正笑道:“眼前虽少见面,来日你做了他儿媳,自然会天天碰头了。”

    少女脸蛋一红,杨正疯言疯语,似乎半开玩笑,却又隐带情意,忍不住有些怦然心动,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这番女儿姿态入眼,平添魅惑,杨正一时脑热,血气上涌,堪堪握住了少女掌心,细细摩挲,再也不舍松开。

    啸天远远瞧见,心中偷笑“不愧是我火麒麟的主人,敢爱敢恨,这性格,我喜欢。”

    一声咳嗽,提气问道:“主人,从犯已俯首,接下来干吗对付主犯吗不过这里三个家伙都很强大,是一锅端了,还是一个一个来,慢慢收拾”

    这番话说得狂傲,显然压根没将姚慕真等人放在眼里。赵玉衡性格火爆,忽遭对手藐视,已有些沉不住气,大声道:“小混蛋,说什么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啸天微微一笑“请叫我紫电兽大人,或者啸天少爷。小混蛋三个字嘛,我不爱听。”

    赵玉衡不屑道:“呸,小小少年,妄称什么大人我看你比长空那小子还要无耻。”

    啸天笑道:“不许说我主人坏话,此其一;其二,本大人可是活了一百多岁哦,论年纪嘛,做你祖父都绰绰有余。你这家伙太没礼貌,不懂尊敬长者,该打!”

    打字出口,身形幻化,下一秒已到了赵玉衡跟前,手掌拍落,啪啪两声,在他胸口印了两下。

    这两下攻势,就是平平常常的粗浅武功,只是劲气太过雄浑,罩住了赵玉衡全身要害,迫得他运劲抵抗,一刻不敢停息,全力抵御威压之际,再无空闲分心拆招,轻轻松松给啸天破去防御,直切要害。

    啸天已是八阶妖兽,接近于人类中武师一般存在,虽只区区两掌,又岂是赵玉衡眼下能够硬接一经拍中,噗噗数口鲜血喷出,身受重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败落,伤势不浅。

    啸天一击得手,踏前一步,正要补刀,杨正眼尖,叫道:“够了!姓赵的是条汉子,不可伤其性命。”

    他是顶头上司,说过的话啸天唯有服从,无奈叹气“主人,你实在是太仁慈了。莫忘了,这可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这般妇人之仁,不是什么好现象哦。”

    杨正正色道:“我只对君子仁慈。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管放人便是。”

    啸天点了点头,放过赵玉衡不理,逼近驭兽老者封奕玄,问道:“这家伙呢一瞧便是个奸人,可以杀了吧。”

    杨正摇了摇头“不杀。”

    此言一出,连带尚盈都有些不满“云少,你昏了头么适才便是这家伙向你施暗器来着。怎么转眼之间好了伤疤忘了痛,这就不予追究了做好人也不带这样的!何况一味老好人,只会令人瞧不起你。”

    杨正微微一笑,凑近少女耳边,低声道:“老家伙本身是名驭兽师,咱们即便要杀他,至少也得先问出驭兽之法再杀不迟,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尚盈嫣然一笑“你早说嘛,害我白白发火。”既已弄明少年真实意图,惊喜之余,不免赞赏:这家伙,不愧是我喜欢的人,深谋远虑,颇有几分大人物风采呢。

    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少年喝了口水,笑道:“啸天,我的意思:老东西只宜生擒,再喂他吃上七八颗‘雷公番木散’,没问题吧。”

    啸天笑道:“主人,你确定要喂上七八颗,而不是一颗、两颗。”

    杨正笑道:“颗数越多,诚意越够嘛。”

    所谓的雷公番木散,那是一种古老毒药,以番木鳖加上雷公藤为主要食材熬制,盛行大陆,三品以上毒师医师即可配置。误进此药,即使小小一颗,也会周身奇痒,五脏疼痛,伴随抽搐尿血诸般症状,普通人服用,当场毙命;武者魔法师食之,虽不致丧身,却也难免诸多折磨,发痒呕吐,四肢乏力,只是小儿科;严重者脱水过敏,十余天无法进食亦是等闲。

    杨正一开口便是大手笔,送上七八颗丹药大礼,封奕玄乍闻之下,老脸当场变色,嗫嚅道:“小家伙,没必要玩这么大吧,会死人的。”

    杨正淡淡道:“放心,啸天他是用药行家,管不会叫你死亡。只不过令你感官灵敏,诸般药性,一一体会罢了。”

    这话说的,丝丝邪恶荡漾。

    什么叫做“感官灵敏,诸般药性,一一体会”,摆明了争对自己,不怀好意嘛,封奕玄心中腹诽。

    这就好比病人做手术,打了麻药,偏偏不使昏睡,令其头脑清醒,眼睛圆睁,看着医生一刀刀在身上打洞割肉,叫又叫不出,动又动不了。世上最恐怖的事,除了读书考试,莫过于此了。

    果然老头一听此语,骇得不行,撒腿便跑,偏偏人矮腿短,没跑上几步,便给啸天逮个正着,后背“灵枢穴”受制,半空提起。

    啸天嘿嘿一笑,大拇指食指探出,按住老头嘴角,稍稍发力。封奕玄呼吸为窒,张大了嘴急急喘气。没喘上几口,忽然舌尖一阵发苦,已被灌了一小把毒药入喉,黏黏的不下七八颗。药中夹杂泥垢口水,怪怪的难受之极。显然啸天也不是什么好鸟,不仅下了毒,连带附赠了不少礼品,恶作剧搞怪,任性而为。

    毒药一经入肚,顷刻融于血液。不过数息,封奕玄药性发作,四肢手脚,麻痒难耐,万蚁钻心一般痛苦,倒地翻滚,哀嚎惨呼。

    老家伙叫得凄厉惨淡,宛如杀猪,叫到后来,声音沙哑,已是细不可闻,指抓齐施,又抓又挠,片片皮肤掉落,血迹模糊。

    尚盈瞧得恶心,皱眉道:“云少,好瘆人呢。”

    杨正听她语气,显然起了恻隐之心,心领神会,拍拍手掌,叫道:“啸天,今日到此为止,给老家伙吃颗解药,不过点到即止,止住麻痒便成。痛感嘛,依旧保留,叫他痛上三天三夜亦无妨。”

    啸天含笑应允,喂老头吃过解药,暂时压制毒性,笑道:“老东西,你得罪了我家主人,欲彻底解除毒性,等哪天主人心情好了,亲自向他求恳吧。顺带奉劝一句哦,雷公番木散因人而异,不同医师炼出的药丸,毒性不同,比例各异;你最好别自己尝试破解,否则因此送了小命,我可不负责。”

    封奕玄脸色阴沉,有气无力道:“谢谢阁下提点,小老儿感激不尽。”语气阴森,哪有半点感激之意

    他愤愤不平,一瘸一拐,走近杨正跟前,嘶哑着嗓子道:“云少,大家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彻底解除在下毒性”

    杨正淡淡一笑,摸了摸鼻“这个嘛,我暂且还没想好。这样吧,半年后,你到京都珍宝阁等我,有什么疑问,到时再说。”他心思流转,不知怎么,忽然之间莫名想起了李凋零,记得他曾邀请自己前往珍宝阁总部一叙,反正自己不久便会前往帝都,到时抽空会一会这位帝国首富,想来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封奕玄龇牙咧嘴,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松,恨不得砸碎少年脑袋,下了好大决心,方才生生克制,心想:“等你半年岂不是还要叫我又痛又痒,痛上半年,痒上三百多天该死的臭小子,老子与你没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少年,向姚慕真一抱拳“姚姑娘,老头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先行一步。”

    也不待少女首肯,翻身骑上狴犴背,手一挥,领了一大帮妖兽军团,浩浩荡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