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5

    5章

    沈如珩不说话,只默默看着面前的男人笑。

    疤痕男朝地上啐了一口口水,骂道“妈的,我就知道这右眼皮跳了两天没啥好事儿。”

    齐思恒已经躲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之前带过来的见过云荞狼狈样子的人都已被解决,云荞从未见过眼前的场景,只能躲在角落里,视线不由自主地会向有血迹的方向瞥,没看一次,心中都会惊骇一次。

    她索性闭上双眼,深呼吸着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明明想过沈如珩的身份,他会毫不留情地替太子杀人,自然也会毫不留情地为自己杀人。

    尽管提前想象过沈如珩杀人的样子,等她真的见到,还是忍不住心慌。

    她倒不是害怕沈如珩,只是那个画面,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在她听到沈如珩说的“闭眼”时已经有所动作,却没来得及在他杀人前完全将眼睛闭上。

    好在她的视野中只有那人血液四溅的样子,并没有他的死状。

    沈如珩也不想云荞看这些画面的,只是他等不及云荞闭眼,倘若他出剑晚了,那么云荞定会受伤。

    这个山寨的当家人似乎只有那个脸上带疤痕的男人,他并不像齐思恒那样做事不顾后果,齐家如今的光景他定然打听过,那么如果先前他都是被齐思恒庇佑,当下肯定也知道,齐思恒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养他们这些山匪了。

    “看你这个样子,这人虽然不是我扣得,但确实在我地盘被欺负了,这地上躺着的也有寨里的兄弟,我该管。”疤痕男说道。

    “大当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思恒在边上听着,先急了,“齐家给你们山寨多少银钱,今日出事了就想划清界限了吗?”

    “你先看看你带来的那几个没啥本事的躺在哪儿呢,连气都没有了,你跟我说以前?”疤痕男斜看齐思恒一眼,“就算你拿以前的事来讨要什么情怀,我也是拿钱办事,你给钱山寨出力,没人欠你的。”

    齐思恒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们这群人不讲情义。”

    “你也配跟我谈狗屁情义?”疤痕男冷笑道,“我手底下因为你死掉的兄弟,你轻飘飘一句拿钱办事的时候怎么没提过这狗屁情义。齐思恒你要想活命还得想着该怎么求眼前这个人饶你一条小命,现在是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齐家大公子,想跟谁耀武扬威也到不了我头上吧?”

    上一世齐思恒确实养了一波山匪,云荞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账上的银子的数额不对,云荞深查之后才知道去向,因此牵连出这件事来。

    事发之后的半个月,云荞便王禾娇害死了。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齐思恒授意的,可当时云荞明明说过,他是他的夫君,她不想他有事,只是想劝他和山匪断了联系,仅此而已。

    而如今,因为没有云荞在生意上的帮衬,山匪没了银子,自然不愿意再替齐思恒办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云荞觉得,她应该能毁掉齐家的家业,也有能力毁掉齐思恒。

    大当家让自己山寨的人都退下,齐思恒也被他的人带走了,云荞不知道他和沈如珩在外面说了什么,两人的交谈声不大,后来被称为大当家的人走了,沈如珩才走进房间内,云荞抬眼看向他。

    沈如珩也看着她,半晌后才缓缓说道“回家吧。”

    他的手伸过来,手掌有微微薄茧,云荞抬手将自己的手搭在沈如珩的手上,被他拉起,云荞抬眼,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沈如珩同云荞说了很多,包括如今的局势,以及皇上已经知道了他装病的事情,并未怪罪。还有皇上要招安,皇上病着,眼下许多政务已经是太子在处理了,沈橪和沈如珏又对皇宫虎视眈眈,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变天。

    而沈如珩与那个大当家已经谈妥,一个月内不能放齐思恒回去,他没有杀齐思恒,留了他一条生路。

    似乎还是因为阮云蓉与云荞的姊妹关系,才让他手下留情。

    “很害怕吧?”沈如珩问云荞。

    云荞缓缓摇了摇头。

    “第一次见我杀人,我怕你排斥我。”沈如珩说话时,小心翼翼的,明明在他眼中,那些人的性命宛如普通的动物,此时却战战兢兢的,云荞将他的情绪看在眼中,心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若是说完全不怕,云荞不能保证,自己的夫君是杀手,杀人如麻,见血封喉。

    和这样一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换做是谁,都没办法瞬间接受。

    但是他又对她极好,体贴细致,向来尊重云荞的意见和想法,比世上大多数的夫君都要好许多。

    哪怕云荞心里真的怕那血腥的场面,沈如珩问她,她还是否认了。

    她说“我活了两世,见惯了这世间的冷暖杀伐,今日的场面也不过如此。”

    然而事实证明,说谎是会被真相识破的。

    尽管云荞嘴上不说,她潜意识里对鲜血的恐惧还在。

    她死的那日,血液的嫣红给她留下太重的印象,所以白天见了血腥场面,尽管睡前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却仍然被梦魇将灵魂锁住。

    她回到了那日,说是回到了那日,也不全是。

    场景还是去世之前的样子,只是面前伤害她的人不仅仅只有王禾娇,还有齐思恒。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他惯有的容易引起她不适的笑。

    齐思恒的笑容大约是想显得自己亲切一些,却总会适得其反,云荞只觉得阴森可怖。

    齐思恒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还说“云荞,你怎么不能像娇娇一向,什么都顺着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事,只要你认为是错的,都要劝我回头。”

    “甚至让我自己去见官。”

    “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要去揭发我啊?”

    ……

    “你要不然就死掉吧,死了之后是不是就不会劝我了……”

    他的刀狠狠扎在云荞的心脏上,心跳停拍的钝痛感迫使云荞从梦中惊醒,她猛然起身,因为动作剧烈她的头微微发晕。

    因为动作大,沈如珩被云荞惊醒,他见云荞这样,坐起身,将她抱进怀中。

    用手轻抚云荞的后背,沈如珩的声音有些懊悔“对不起,还是吓到你了。”

    云荞没有说话,放任沈如珩抱着她。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一会儿,云荞对沈如珩说“我心软,不想置人于死地,以后要是有人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不要问我的意见。”

    “好。”沈如珩淡淡应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见到这些了。”

    云荞将头埋进沈如珩的颈窝,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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