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画中鬼

    女子惊叫一声,身体瞬间化为黑气就要逃走。

    可林牧攥着她的手腕不撒手,并猛地往回一拽,硬生生将女子又从黑气中拽了回来。

    女子情急之下一甩头,满头青丝化作根根钢针,直刺林牧。

    可林牧只是轻轻吹了口气,这来势汹汹的一击便化为无用功。

    与此同时林牧轻笑道“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我还没喝到你带来的陈年好酒呢。”

    女子面现惊惧之色,开口言道“道长饶命。”

    “要我饶命?你肆意妄为倒采花,险些将金鸣尘采补而死的时候可曾想过饶他的命?”林牧冷声道。

    “那并非我之本意,我实在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啊,若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害鸣尘公子。”女子哭道。

    “巧言善辩。”

    对于这些鬼祟之言,林牧连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不过他也没急于动手消灭这女鬼,因为他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

    “说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鬼嗫喏而不敢言。

    其实林牧早就有这个疑问,这房间的门窗上贴满了纸符,虽然不算太强力,可也不是一般的鬼怪能够抵挡的。

    就算这女鬼凶气滔天,可以硬闯进来,但这些纸符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偏偏这女鬼的出现毫无征兆,就是一阵阴风刮过之后便现出了身形。

    所以林牧很是好奇。

    “怎么?不说?”林牧手掐印决,冷声问道。

    女鬼浑身一颤,立即言道“我说我说,之所以这些纸符全无动静,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哦?这么说你一直躲藏在屋中?”林牧越发惊讶了。

    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所以仔细检查过这间房子,结果没发现任何异样。

    “是!”

    “那你一直躲在哪里?”

    女鬼本不想说,可看林牧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不说是过不去这关了,因此颤颤巍巍的一指书架。

    “第三排第五本书里夹着一张画,我就躲藏在那画里的。”

    林牧起身来到书架前,拿起书翻开一看,果然在这本书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张。

    展开之后是一张水墨画。

    这画平平无奇,但在中间却有一个人形空白。

    “我就是躲在这张画里,所以才一直没被人发现。”女鬼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牧轻轻摩挲着纸张,沉吟片刻,然后才说道“那你说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是什么意思?”

    女鬼苦笑一声,“道长,实不相瞒,我是被那个将我封入画中的人所控,所以才行此下贱之事。”

    说到这女鬼盈盈下拜,“还望道长出手,救我出离苦海。”

    林牧不为所动。

    他刚刚确实察觉到这画有些玄妙之处。

    先不说别的,光是这画纸就颇为蹊跷,因为里面显然掺杂了某些东西,很适合阴魂寄居。

    同时画这幅画的人似乎是用的画符的技法做的此画。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猜测,并不足以成为放过这个女鬼的条件。

    “你说你被封你入画之人所控,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讲来。”

    “是!”

    女鬼赶忙说道“小女名叫孟翠莲,本是江阴人士,因被夫家虐待,一时想不开便投井自杀。”

    “没想到一缕灵魂不灭,在世间游荡,沦为了孤魂野鬼,无人祭祀,可谓凄楚难言。”

    “后来有一天我感知到有人祭祀,于是便飘过去想蹭一些祭品吃,结果就被抓住了,而后这个人将我封入此画之中。”

    “后面的事我就记不太清了,只觉浑浑噩噩之间便来到了这个地方,然后我被某种术法所控制,每月都要吸纳足够的精气上缴,否则必将魂飞魄散,无奈之下我才行此苟且之事,还望道长饶命。”

    孟翠莲祈求的看着林牧。

    林牧沉吟不语。

    这女鬼所言应当不假,那么封他入画之人又是谁呢?

    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只为收集少男精气?那至于费这么大的周章么?

    “封你入画之人长什么样子你可还记得?”

    “相貌我并没有看清,只记得此人身穿一件大红袍,身材很是高大。”孟翠莲老老实实的回答。

    林牧略一思索,迈步来到屋外,朗声对前院喊道“麻烦派个人去将金公子还有金老先生请来。”

    就听前院一阵骚动,然后有人回道“好的道长。”

    片刻之后就见金盛和金鸣尘匆匆赶了过来。

    等进屋后一见跪在地上的孟翠莲,父子二人全都吓了一跳。

    金鸣尘一眼便认出了这正是纠缠自己的女鬼,不禁吓得面色一白。

    “道……道长,这……。”

    “这就是纠缠你的那个女鬼了。”

    金鸣尘眼神复杂的看了这女鬼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姑娘,你我阴阳两隔,又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害我?”

    孟翠莲低头不语,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金盛则长出一口气,不管怎样罪魁祸首是抓住了。

    “道长,您打算如何处置于她?”金盛问道。

    林牧没有回应,反而一扬手中的画。

    “金公子,这张画你是怎么得来的?”

    “这画……。”金鸣尘接过画来一看,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这张画是跟着这本书一起来的,当时我翻看这本书的时候还在奇怪,里面怎么会有一张画呢。”

    “只是这画画的实在拙劣,所以我只是扫了一眼便又叠了回去,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金鸣尘小心翼翼的问道“这画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实际上这个女鬼就是一直寄居在这张画里,所以来了那么多道士也没将她揪出来。”

    金鸣尘面色一白。

    谁能想到险些害死自己的会是一张画呢。

    “既然这张画跟这本书是一起的,那这本书又是怎么来的呢?”

    “是我一位同窗好友赠予我的。”

    “谁?”不等林牧问起,金盛便率先开口道,眼中隐含怒气。

    在他看来自己儿子险些因这本书而死,那这个赠书之人绝对难辞其咎。

    金鸣尘的面色也有些难看,“是骆丕。”

    “又是这个家伙,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这个家伙交往了吗?”金盛有些恼怒,然后才向林牧解释道。

    “这个骆丕乃是附近村镇的一个学子,家境算是不错,可为人鄙薄猥琐,甚至曾经勾引我儿去那烟花柳巷,后来被我知道后就不允许他来了,没想到他居然出此毒计害我儿,真真可杀。”

    “父亲,事情还没查清,不能这么说,没准骆丕也不知道这件事呢。”

    金盛更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好了好了。”林牧打断了他们父子二人的争执。

    “这骆丕住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金鸣尘点点头,“自然知道,而且离此并不远。”

    “好,待会你领我去一趟。”

    而后林牧一指地上跪着的孟翠莲。

    “她,你打算如何处置?”

    孟翠莲身体轻颤。

    在被林牧打断散形之后,此时的她已经被禁锢住,哪里也去不了了。

    所以在听到这句话后她抬起头来满脸哀求的看着金鸣尘。

    金鸣尘眼中现出复杂之色。

    若论此事他当然应该恨孟翠莲。

    因为她,自己险些身死。

    可金鸣尘是个很传统的人,哪怕这个孟翠莲是个女鬼,可自己跟她毕竟有过夫妻之实。

    而且听林牧所言,她也是个苦命人,生前被夫家虐待,死后又被邪人所控。

    害自己也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而是身不由己。

    想到这他不禁求情道“林道长,这女子虽然害的我险些身死,可毕竟情有可原,不如……。”

    “不行!”不等金鸣尘说完,金盛便断然拒绝,然后冲林牧说道。

    “林道长,人鬼殊途,不管她有什么隐情,但害人这件事终归是她做的,若是就这么放过她的话,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对这个孟翠莲,金盛可谓深恶痛绝。

    毕竟他就金鸣尘这么一个独子,若不是林牧及时出现,金鸣尘现在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

    而金鸣尘一死,自己也就没活下去的意思了。

    所以金盛真恨不得将孟翠莲除之而后快。

    林牧点点头,“金老先生说的不错。”

    说着他低头看向孟翠莲,“你听到了么,苦主并不打算放过你。”

    孟翠莲潸然泪下,一句话不说,只是叩头不止。

    金鸣尘有些心疼,却也不敢说什么了。

    “不过你也确实有情可原,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只是让你身归地府,你之错与对,下面应有公断。”

    听到林牧的话,本已绝望的孟翠莲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点头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如她这种孤魂野鬼能去地府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因为去了地府便意味着自己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所以她才会对林牧如此感激。

    林牧又看向金盛,“金老先生,这么处理你可满意?”

    金盛也并不是非要杀孟翠莲不可,现在听林牧要将她送入地府,那以后自然不可能再纠缠自己儿子了,因此点头道。

    “一切听凭道长做主。”

    林牧点点头,写下一道奏疏,焚化之后便算是给了孟翠莲一道通关文牒。

    而后又念了一段度化经文,孟翠莲便沉入地下,往地府而去。

    做完这一切后林牧对金鸣尘说道“走,现在我们便去那骆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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