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起疑

    叶柱下意识道:“我为什——”说到一半,注意到老娘冷箭似的眼神,他和着口水把没说出口的话一起吞下去,改口道:“等瘟疫过去,我去扛麻包赚钱。”

    “那你们一家三口每天的吃喝怎么办?”叶书发问。

    却不想叶柱坦然道:“不是还有娘吗?”

    许念:“……!”

    “你倒是想得挺好!老娘我欠你的?把你养活大,你都俩孩子了,还指望靠娘吃饭?”

    叶柱噘着嘴嘟囔:“老二老三不也这样嘛……”

    许念一对白眼甩过去,“少扯淡!全家吃喝,除了大丫和叶香是我出伙食费,老二老三可没让我管过!”

    叶柱哼哼唧唧,明显不信。

    但许念可没那个耐心从头一点点解释。

    她道:“想让我管你媳妇,没问题,但你得给我打欠条!等赚了钱,必须一个铜板不能少地还给我!”

    “这么说,大宝那份可以——”

    听到这儿,许念一个没忍住,拳头直接怼过去,“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娘,其实可以让大哥去镇外干活。”叶书及时打圆场。

    叶柱缩起脖子,“镇里都是瘟疫,镇外还指不定什么样,我不行……”

    许念看见他这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不是挺能蹦跶闹腾的吗?这会儿倒好,说起正事,放个屁都能把你崩死!”

    叶柱缩得更矮了。

    叶香和叶贰见状偷偷抿唇笑。

    许念问叶书,“镇外开工了?”

    叶书:“上一批预备送去平洲的药材先运回了镇子,这才耽搁了,庄子上的伙计并没受瘟疫影响。刚才我从刘掌柜家回来,听他说下一批货物马上就到,伙计已经准备好了,货物一到就出发。”

    “好,”许念点头,不由分说,“让老大跟着一起去。”

    不等叶柱拒绝,叶书用手指朝他比画了个数字,“去一趟回来能得这个数。”

    叶柱的脸霎时由不愿变成震惊!

    “你、你没骗我吧?”他不敢相信。

    许念冷笑:“柳龙骗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警觉?”

    叶柱脸发红。

    “老三,你带他去,越早跟着队伍出发越好,让他早日还清欠老二和我的钱!”

    叶书带着叶柱去了镇外。

    许念母子三人回家,一进胡同,就听到人们在告示前议论封镇的事。

    “虽然是三天后才开始,可……可啥时候结束啊?不会要把我们关在这里面一辈子吧?吃喝可咋办?”

    “贴告示的衙役不是说了嘛,治病的药方一研究出来,就没事了。而且我听说,镇长跟刘掌柜发话了,粮食不许再涨价,咱们再也不用花高价买米面了。”

    “要我说,一直封着才好,省的臭灾民一堆堆地往镇里钻!”

    话音刚落,说话的王婆子瞥见许念,重重哼了声,“说瘟神瘟神到。”

    “王姐,你还记恨人家没教你做口罩啊?”有人打趣。

    众人不由哄笑。

    不知情的,被好心人讲了昨晚的事后,也不由跟着大笑。

    王婆子被笑声包围。

    她咬牙切齿大声辩驳:“谁稀罕什么破口罩,跟猪拱嘴似的,傻子才信戴上它就没事了!”

    “啧啧啧,好酸啊,谁家的醋缸倒了?”

    许念故作好奇。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气得王婆子脸都歪了!

    有妇人问道:“许姐,听说郑秀才带你和镇长见过面,这回突然封镇,你肯定知道内情,给我们讲讲呗?”

    叶香:“我知道,封镇是——”

    “镇长最终决定封镇,肯定是为了我们好。”许念打断。同时,她暗暗给叶香使眼色,示意不要将今天的事说出来。

    叶香懵懂,但很听话地点头。

    被王婆子瞅见,哼道:“整天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管我们私底下议论什么?”许念眉毛一挑,“反正不是下、毒、害、人。”

    说最后四个字时,她一字一顿,双眼直勾勾盯着王婆子。

    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灰,眼神慌乱,带的眼皮直哆嗦。

    “好端端的,提下毒的事干什么?”

    中过一回毒的街坊们很是警惕。

    “我、我!”王婆子做贼心虚,声音就显得格外大,“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急匆匆走出去一半,她猛地停下,转身对着众人摆手,焦急催促:“你们也赶紧散了吧,带着猪拱嘴顶什么事?小心传上瘟疫!”

    生怕人们聚堆议论什么似的。

    街坊们你看看,我看看我,都觉得古怪。

    “我们也回吧,还得给小雨送饭呢。”许念招呼叶香、叶贰回家。

    上次她好心提醒,反倒被怀疑,这一次,她绝不再蹚浑水。

    许念进了家门,原地的街坊们还没散。

    “我怎么觉得王婆子反应不对劲?”

    “大家伙笑话她,她都不动弹,许姐一说中毒的事,吓得她立马跑了,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我猜,人许姐没说错,下毒就是柳家母子俩蹿腾人干的!”

    “他俩加上陈婆子、王婆子,才几个人?当天中毒的可有几十户,他们一晚上能跑那么多家下毒?我不信。”

    “不是说王婆子的孙子也病了吗?我亲眼看见她去药铺拿药,要是她下的毒,她舍得让孙子拉肚子?”

    “对了,上次许妹子好心提醒我,让我把井水烧开再喝。你们说,毒药是不是下在井里了?”

    闻言,一群人下意识看向井口,不寒而栗。

    “王婆子孙子淘气得很,万一是他自己喝了井水……那……“

    一切仿佛都说得通了。

    “黑心的娼妇,街坊几十年,她居然下毒害我们!”有人义愤填膺。

    同时,也有人冷静分析:“这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就算告到镇长跟前,也没用。”

    “没证据,找证据不就得了?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她们几个!”

    “对!”

    人们头挨头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各自散开。

    叶香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切,乐呵呵地找许念报信,“他们肯定猜出是王婆子下的毒了!这下好了,看她还敢不敢跟娘唱反调,整天酸唧唧的,听到她的声音我就烦。”

    许念笑了笑,低头兀自整理魏春花送来的口罩。

    她做绣活儿生意,布料多,许多口罩都是完完整整的一块料子,不像叶家,因为材料有限,口罩跟百家衣似的,什么颜色都有。关键是她心思巧,考虑到每个人的头大小不一,口罩袋子可以调节。

    许念心里忽地冒出个想法,对叶香道:“你识路,等会儿带着春花去一趟衙门。”

    “又去?”叶香打心底里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