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我由我非为我

    然而就在修罗场将要一触即发的时候,陈也意识到了不妥,当即便开始说起了正事:“呃,我这次来是为了你之前交到近卫局的那个源石器械,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夏岚愣了愣,赶紧给手臂上的少女使了个眼色,她也识相地松开了自己。

    “有什么事情进来坐下再说吧。”他直接说道。

    陈点了点头,跟着夏岚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便解释道:“那个装置的分析已经出来了,是一种能使大范围内源石器械都陷入混乱的爆破物,影响范围能超过百米,而三十米内的源石器械甚至会到爆炸的地步。”

    “而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你的那种能探测到这种爆破物的能力,希望你能辅助我们警方排查这种爆破物。”

    夏岚沉吟了一声便点头应道:“可以,我目前基本上都有空。”

    “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没有其他能用的人才或是道具吗,难道就一定要找我这个民间人士”

    陈显然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个疑惑,直接便解释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我们是很多有对应感知力的警员,但他们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所以我们目前正是欠缺人手的状态。”

    “不过你放心,我们有去其他的区域寻找其他的有才能的人,你并不是唯一一个,你只需要负责排查一片地表区域就行了。”

    她说着,面露难色,拿出终端给他划了一片大概二十平方公里的区域,有些无力道:“然而我们能找到的人真的很少,而且有一部分人士因为某些意料之外的原因而找不到了。”

    “这可还真是有备而来啊。”夏岚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理解事态有多么严重了。

    不过他并未太过在意这个工作量,直接便继续问道:“那具体怎么做,是要我找到以后把它们拿来交给你们”

    陈直接把这个终端递给夏岚,道:“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要在找到目标后在终端上标注一下就可以了,尽量打上备注,我们的警员会去处理它们的,如果动静太大了反而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可能就得不偿失了。”

    “懂了,那关于时间安排怎么样,我是现在就去吗”

    陈见他如此严谨与主动,略微愣了一下便点头道:“嗯,你随时可以出动,我们的警员们已经在行动中了,不用担心我们的问题。”

    “那就走吧,耽误了太多时间,事情可就做不完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眼巴巴的少女,直接便无情道:“你打算怎么办,留在我家等我回来还是什么”

    “我希望能跟着你。”她缩了缩脖子,看着一脸认真的夏岚。

    她觉得他的气势一下子就不再如初见那般温和,好像没刚开始那么好说话了。

    “那也行,别麻烦我就好。”夏岚点了点头,接着就穿上外套、抄起终端便向外走去,潇洒无比。

    那少女只得抓紧追上了夏岚,跟着他来到门外,而陈则是看着他们思索了一下,和他们一起来到楼下后便从楼下的私人车库里推出摩托车,向着近卫局的方向驶去。

    夏岚看了看她的车库,又看了看远处的街道,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他摇了摇头,看向身边的少女道:“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光顾着想要拒绝你了,没想到这半天时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突然被他问名字的少女眼前顿时一亮,但是在听到后半句之后便脸上一僵,有些失落地回应道:“我叫月澜……月亮的月,波澜的澜。”

    “嗯,知道了,我叫夏岚,夏天的夏,山风岚。”夏岚接着便又道:“咱这各退一步,啥娶和嫁的事情以后再说,姑且就做朋友,成不成”

    月澜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一脸欣喜地点头道:“是,恩人!”

    见原本情绪低落的月澜总算是有了点生气,夏岚松了口气,虽然还是对处理她的事情略感头痛,但也别无选择了。

    “那我们就走吧。”夏岚说了一声便向前走去,眼中的星河逐渐亮了起来,开始强化对周围事物的感知。

    然而他突然就愣了一下,看到了一个生物能量场远超于一般人的人,忍不住回头向那个方向望去,而月澜则是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老爷子,吓了一跳。

    对方似是对夏岚的视线没什么感觉,依旧看着路边的小摊,看起来正和老板商量着什么,而夏岚也是看了两眼之后便不看了,看向路边的另外几个类似的人。

    “今天怎么路上那么多高等术师”他嘀咕了一句,让身边月澜的心跳漏了半拍。

    夏岚虽然好奇,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对月澜说道:“走吧,我已经找到目标物体了。”

    他很快就带着一脸疑惑的月澜来到了一处小巷子里,角落里的一堆建筑废料自动浮起,露出其中的一枚金属球体,而他确认完就将其放了回去,在终端上做好了标记。

    然后他就像是有目的一般地径直向着下一个地方走去。

    月澜看着他干脆利索的样子,接着便注意到了他那双和救她时一般亮的星眸,好奇道:“你是在高强度使用你的法术吗感觉范围好大啊。”

    夏岚看了一眼她,耸肩道:“只是基础的被动效果而已,算不得是使用天赋法术,现在这个负荷就和提着二十斤的东西一样吧,关于范围的话……替我保密。”

    他见她点了点头,便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考虑道:“有效范围大概在二百二十米,如果额外努力一下的话能延伸到二百七十米。”

    她感受到耳畔的热气,脸上微微红了一下,但接着便听到了他那大得简直吓人的感知范围,露出了高度震惊的神色。

    夏岚见她那副震惊的样子,一双星眸眯了眯,相当地开心。

    这种范围虽然对拥有感知类天赋法术的人来说并不能算得了什么,但是倘若这仅仅是最基础的感知力的话……这问题就大了。

    “记住要保密哦,不然说不定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夏岚恶劣地小声补充道,让月澜的脸上一慌。

    “我不会背叛您的,恩人……”她颇为委屈地回应道。

    “哼哼,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会有什么不得不告诉其他人的理由呢。”夏岚耸了耸肩,一脸不信任她的样子。

    他这话可让少女焦急了起来,以为自己已经与他之间有着一层隔阂了,让依旧决心想要与他在一起的她慌了神,试着想要解释些什么。

    她小步追上走得颇快的夏岚,却听见他好奇地问道:“话说……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偏僻大小姐吗我看你之前喝尚蜀茶饮的时候,看着好像对它挺好奇的。”

    “而且看你好像没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我的住址,想必是塞了相当多的钱吧,是请了龙门当地势力的帮助吗”

    月澜愣了一下,接着便没忍住笑了出来:“噗嗤~哈哈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甚至都捂住了肚子、扶住了夏岚的手臂,好半天才停下来,眼眶有些发红地看着满脸不解的他。

    在他好奇的目光中,抱着他手臂的月澜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地回应道:“你猜~”

    “那肯定就是了。”夏岚心中了然,自认为已经理解了一切。

    他为自己施加了一秒钟的清心,接着便毫无留恋地把手从那柔软之物中抽出来,似是无感一般地说道:“那就走吧,虽然对你的身世挺感兴趣的,但是我并不打算追究。”

    现在的他因为进步速度超过天际,所以心态已经是相当膨胀了,觉着什么小地方的偏僻大小姐也不过如此。

    然而就在他心态膨胀的时候,他的感知范围外,一群术师正在讨论着该怎么把他做掉。

    “殿下都这么主动了,那家伙竟然一点都不心动,我怀疑他有精神问题,是个反社会人格,应当施予清除。”

    “我也赞成。”

    “动手的时候得小心点,看那家伙的感知力好像非常强,能直接将术师与普通人进行区分。”

    “我推荐用神光太乙光,能瞬间破除绝大多数防御,并且自身杀伤力十足。”

    “好主意……”

    不过动嘴光动嘴,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他们都是绝对忠于月澜的,除非月澜亲自动嘴,否则他们绝对是不敢有分毫僭越,甚至还要拼命保护夏岚。

    ……

    月澜瘪了瘪嘴,不自信地看了看自己胸前起码有点规模的柔软,又摸了摸自己完美无瑕的脸蛋,颇为难过地嘀咕道:“他们不是说男人都该是看到美女就都走不动路了的吗……”

    因为从小就生活在温室之中,她对男女之间的交往仅仅是处在理论层面,所知道的东西都是“常理”而言的。

    而这次突如其来的情感萌发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指导,仓皇失措的她也仅仅在几个老爷子那里做了一些非常粗浅的功课,显然它们并不能对身为偏执狂的夏岚起到作用。

    没错,几位老爷子甚至主动教了她一些技俩,扑夏岚身上那一段就是其中之一。

    夏岚听到了她的嘀咕声,有些好笑地说道:“我能是一般人吗我可是打破了你本来的命运的人啊,岂能被一般人的观念所束缚”

    她听着,突然便轻轻地笑了出来,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满脸都是甜蜜的样子,看得夏岚心中发怵。

    “这不会是因为我严肃的拒绝而黑化了吧……”他心中一凛,觉得应该得善待一下这个少女。

    而这时的他也恍然发觉,换谁在死亡的阴影里面活了二十年……没点心理问题甚至都说不过去。

    不过虽然他算是已经明白到底是个甚么状况了,但依旧是个铁石心肠。

    在又找到了两个爆破物之后,夏岚随口问道:“话说,你的家里人完全不管你这种满脑子想要……呃,嫁给我的想法吗”

    他说着脸上便有些莫名发烫,毕竟即使再如何高深,他总归是个纯情年轻人,在松懈之时便没那么坚定。

    “嗯”四处望来望去她犹豫了一下,接着便点了点头:“他们说……如果可以的话,那就不反对我。”

    “同意了啊啊啊啊!!!!”夏岚心中震惊。

    他还是忍不住又问:“这……你我的地位理应有不少差距吧,按照炎国传统来说,怎么也得有个门当户对的说法的,特别是家族之类的,你家长真能同意”

    月澜嘻嘻一笑,抓起他的手道:“恩人您啊……虽然出身平凡,但也别太妄自菲薄了,在我的眼里,您是这世上谁也无可替代的人。”

    感受着那只娇小柔软的玉手,夏岚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但并未挣开她的手,反倒是轻轻紧了紧。

    “既然你因我而有了未来,那便请好好地活下去。”他看着前方,轻语道。

    还有一句话他藏在了心中,那便是:“你因为我而活下来,但千万不要试着为我而活。”

    少女的呼吸为之一紧,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手心里更是烫得泌出了点点晶莹的汗水。

    夏岚牵着她的手,感受着那满是生机的脉搏,走在阳光之下,穿行在小巷之中,标记着一处又一处地点……

    “如若这便是穿越者……那肩上的担子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沉重得多啊。”

    “本该死去的人因我而活了下来,那便是美好。”

    “如若本该上岛的某位干员最终死在了旅途中,那算是……我的过失吗”

    他尚且无法放下,因为他是“强欲”,他是“混沌”,渴望无限的可能性,但却无法割舍原本的可能性。

    月澜自始至终都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位为她带来“未来”的恩人,看着他那一双如同星河一般的眼眸,心中的悸动随着他坚定的步伐而逐渐平息。

    她恍然之间便得以理解,自己傲然凭借的认为能与他相配的事物……在他眼中只是虚无。

    “如果你愿意接受我,那你是不是就不再像原本那般能自由地改变他人的命运了呢”她忍不住问道。

    “也许呗”夏岚耸了耸肩,又道:“但是有一个人的命运我必须得改变,那个家伙与你冲突了。”

    “这样么……”她落寞地低下了头,颇为不甘地握紧了他的手。

    “停停停——!!!”夏岚龇牙咧嘴地喊道,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甚至于弯下了腰,把左手的小臂都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少女看着压着自己肩膀的夏岚,刚刚下意识地松开的手又紧了紧,接着便感受到了肩膀上“猛然用力”的手臂,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一个小恶魔骤然在她心中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身体力量比起正常人差很多啊”她手上的力气放开了不少,小声地问道。

    那只突然从棉花糖变成钢筋,然后又变成棉花糖的手的确让夏岚吃了不少苦头,他颇为不爽地放开搭在她香肩上的左臂,无语道:“的确如此,我只有一般龙一半不到的力量。”

    此时的他并未意识到眼前靓丽少女心中的想法,只是觉得她有些赌气了而已,并没有多想。

    见她又抿起了嘴,一副不肯松手的样子,夏岚赶忙求饶道:“行行好吧,我的大小姐,饶了小人我吧……您高抬高抬贵手……”

    “噗哈哈哈”他这副吃瘪的样子顿时让少女笑了出来,心中的忧郁都淡去了不少。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位少不经事的少女而已,因为那独特的家教才得以承受住如此的苦难,拥有如此鲜明的自我。

    生气了就想要稍微报复报复,相当合理。

    “我的好大小姐,气消了没”他一脸苦涩地问道。

    “没呢没呢,既然你改变了我的一辈子,那我就要你的一辈子来偿还!”她说着便把头一扭,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夏岚脸上一苦,已经想要临阵退缩了。

    这换谁谁顶得住啊,他一个月前还只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遇到这种场面得逃跑的那种。

    “哼哼,不过嘛……”她回头看向他,却是道:“反正不是现在就是了。”

    他无言,又是难受又是头痛,这要是所有人都这样,那立志要拯救无数人的他岂不是迟早要完。

    “唉,就这样吧,等我找到了老婆,你就没有办法了,以你的身份……你的家里人总不会允许做我小妾之类的人吧,更何况多妻在炎国违法。”夏岚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月澜闻言,非常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发现事情还真是这样,顿时就愣住了,停止了思考。

    “那我就祝你找……”她正想要祝他找不到,却是注意到了他猛然乌云密布的脸,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祝你……呃……祝你早日找到你期望的那个人,摆脱……摆脱我这个烦人的家伙……”

    虽然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但夏岚却是颇为钢铁直男地笑着点了点头,感谢道:“谢谢你的……”

    “啊……疼疼疼……”他一个踉跄,失去了半身的力量。

    但,姑且在他的努力之下,身边的少女已经不再总是想着成为他的“附庸”了……

    或者……也可以说是想要“占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