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被罚

    道家分流派,不是每一派都清心寡欲,有些流派甚至会找道侣。

    只不过,他们认为过早的接触此事不容易守得住道心,因此哪怕道门某些流派没有像佛门一样硬性规定要断红尘,但真正把心放在修道上的人都不会轻易逾越,更甚至在少年时期便拒绝了解、极力淡化这等事。

    崔凝还在襁褓中时便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年纪又小,更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及,她只是在书里看到过只言片字。

    在所有师兄弟眼里,她是一个模糊了性别的娃娃,崔凝小时候常常会见到他们光着膀子,所以看见绘本上的画,她并不觉得新奇,可是有觉得其中又有说不清的区别……

    崔凝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胸脯,又看看书上那女子,十几首诗里几乎每一首都着重描写这一处,显见是很重要的。

    “我竟没有?”崔凝声音里透出一丝惊慌,平时不曾留心,这时候回头仔细想想,母亲和姐姐都有的!

    别的事情崔况也是一知半解,但这些基本区别他已懂了,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大约得成年吧。”

    崔凝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忽又想到之前那个问题,“可我还是没明白最初的问题。”

    崔况也不明白,但他决计不会暴露,遂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小小年纪要明白这么详细做什么?以后不同男子谈论女子之事便成了。”

    “这倒是。”崔凝不是没看懂他的掩饰,只是认为此话有理便没有再深究,但转念间她又想到另一个谜一样的问题,“那什么叫带把?”

    以前二师兄就说她是个不带把的。

    “这个……”崔况当然知道,但文采斐然的状元郎竟然一时词穷,在他绞尽脑汁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辞之后,突然起了坏心,“这个大概就是男女之别的范畴吧,是不能随便和别的男子说的,你只能成亲以后问问姐夫。”

    “哦。”崔凝受教。

    “大概就是这样吧。”崔况敷衍道。不敷衍也不行,再多他也不懂了。

    这边姐弟两个人说着小秘密,那边凌氏听了侍婢结结巴巴的回禀,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今晚崔凝急忙拉着崔况跑开,她就越想越不得劲,犹豫了一会便派人去偷听,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有崔况那个小混蛋,竟然……竟然……

    崔凝从小被送到道观养,凌氏觉得亏欠她许多,平时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这笔帐就只能算在儿子头上了,“把阿况喊过来!”

    侍婢闻言,心头微跳,暗道这心里居然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崔况从小就跟个精得跟鬼似的,穿着开裆裤时做错事就知道甩锅给下人,崔家四房人口少,下人自然也不多,这么些年合家就没有一个未被他坑过的仆婢。

    凌氏的话传出之后,仆婢们就先私下议论起来了:小郎君上一回被揍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还是没入族学那会儿?

    人缘奇差的崔况,在这个家里可谓毫无秘密可言,但他既然敢毫不遮掩的做,当然有理直气壮的缘由。

    凌氏见崔况迈着小方步一脸严肃的走进来,心里头滋味万般复杂,但还是强行压了回去,“给我跪下!”

    崔况二话不说的跪了。

    “你可知错?!”凌氏质问。

    凌氏考虑到儿子要面子,如今又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因此早就把屋里所有仆婢都打发下去,只让人取了戒尺放在手边几上。

    “儿子不知。”

    崔况跪的比直,话也说的一脸正气,气的凌氏直接抄起戒尺打在他背上,“知不知错!”

    “儿子不知。”

    啪!又是一戒尺。

    凌氏怒道,“你竟还嘴硬!那你说说,刚才同你二姐说的那叫什么浑话!还有,小小年纪竟不学好,学人家买起了秽物!真实气煞我了!”

    谁家儿子五岁就开始买那东西!凌氏气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崔况嘴角微抿,“母亲的话,儿子不敢苟同。那本子儿子也买了好几年了,何曾学坏?您若是非要觉得买那东西是错,儿子也认罚,但有一件事是母亲做的不对。”

    凌氏愣住,瞪着眼睛连拭泪的动作都停住。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原来的二姐了。”崔况抬起头来,看着凌氏道,“她回到家里之后,我曾数次去清河附近的道观。母亲可知,就算是最好的道观也过得也格外艰难清苦?我知晓当初那位批命的道长曾说要把姐养在‘红尘之外’才能活,那想必地处十分偏远了。我不知道阿姐以前养在哪个道观,也不知道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可她既一直都是红尘外的人,又怎么会懂红尘中事?她和我们这些自小就生长在红尘里的人不同,许多事情,我哪怕不懂,也知道应该如何做,因为看的多了,知道大家都是那样做也就跟着做便是,可她不知道。”

    一番话内容太多,静默半晌,凌氏仍是有些发怔。

    许久之后,凌氏才叹息一声。

    崔凝回本家之后就去族学没几天就被开除了,之后都是跟着几个祖母还有几个教养姑姑学习,之后上悬山书院又没多久便考了监察司,也就入监察司这一年才频繁接触人群,可就算如此,身边的同龄少女也太少了。

    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不仅仅要吸取许多知识,在懵懂的时候更需要合适的模仿对象,崔凝的模仿对象显然并不是母亲,也不是身边的姐妹,而是那个一直都不怎么着调的二师兄。

    倘若凌氏知道真相,恐怕要庆幸——没彻底长歪简直是上天垂怜!

    今夜的长安,注定不眠。

    不仅仅是思绪万千的凌氏和懵懂的崔凝,白日尚且束手束脚的兵马司,夜里几乎全部出动,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

    魏潜查看了陆府的布局,慕容绿衣居住的地方不是客院,那个精致的小楼看起来比陆凭风的住处更像闺阁,而且慕容绿衣生了一张貌美如花脸,比陆凭风更加柔媚精致,歹徒为什么要抓了这样一个美人儿之后还要再抓陆凭风?甚至打草惊蛇之后仍然不舍放手?

    人心难猜,变态之人的人更难猜,但魏潜有理由怀疑歹徒本来的目标就是陆凭风。

    做个假设,歹徒在某个地方注意到了陆凭风,大概得知了她的身份,甚至曾一路尾随她到过将军府,但他不敢深入查探,在掳人之前并不知道陆凭风住在那个屋子,只是凭直觉摸进了一个像是陆家嫡女住处的地方裹走了慕容绿衣,待有时间仔细查看“猎物”才愕然发现自己抓错人了,于是分外不甘心,他自恃武功,加上第一次潜入十分顺当,所以又大着胆子第二次潜入……

    歹徒敢在没有详细观察之前就行动,魏潜以为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心性激进,又自恃武功高强;二是他实在太渴望得到陆凭风了。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歹徒八成还会再次下手。

    想要抓住歹徒不难,做个局,守株待兔就行,但是慕容绿衣被抓,时间越长活命的希望越渺茫,何况圣上还规定了三天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