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那天晚上,烟花一阵一阵的绽放

    顾总,没必要这么绝吧?你要知道,夫人之前做了换肝手术,恢复记忆后,整个人有多癫?”刘特助拧眉,明知道他不该发表言论,但还是看不下去了:“夫人一旦知道这些真相,就覆水难收了,您和夫人怕是再无可能了。”

    顾轻延喉咙酸涩难耐,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流淌在被褥上面,开出淡淡的花:“如果恨,能支撑她成长起来,活得更好。我也死而无憾了。”

    “顾总,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得注意方法。您和夫人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还是得给您自己留点退路,万一您活下来了,夫人跑了,您哭都没地方哭。我还是觉得,让夫人陪着您,两个人共进退比较好。”

    “已经晚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

    “按照我的意思去办。派人跟踪她,务必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好。”

    “过继沈氏的文件弄好没?”

    “这两天应该就能下来。”

    沈落走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走着。

    雷电交加,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雨水交织着泪痕,染湿了头发,衣服。

    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贴着惨白的脸颊。

    顾轻延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老婆,我是病患,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我就是玩玩儿你而已,淋淋雨,跟你说点好听的话,你就心软了?

    ——贱不贱啊?

    ——你爸妈死了那么久,你都没去祭拜过吗?丢失的记忆,你就任由它丢了?我是你爸妈,我都气得从坟里面爬起来,骂你这个白眼狼。

    雨势越来越大,大得她睁不开眼。

    鞋子走着走着,就坏掉了。

    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污泥水坑。

    污水往她的眼睛,鼻子里钻。

    白皙的手臂,被磨掉一层皮,疼的她很久都爬不起来。

    额头重重的磕再地面。

    脑子瞬间混沌。

    天旋地转——

    丢失的记忆,如潮水般疯狂涌来。

    沈落眼睛睁的大大的,脸颊被雨水疯狂的拍打。

    久违的回忆,再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闪现:

    她跪在沈氏总裁办里求顾轻延:求你救救我父亲。只要你出医药费,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提着补汤,去医院,却看到程晓雪跟他表白,索吻:顾轻延,我想做你的妻子,我想让你履行承诺娶我,可以吗?

    顾轻延为了逼她离婚,把离婚协议书狠狠地摔她脸上,协议书的纸质角落,划破她白皙细嫩的皮肤。

    锁她的喉。

    诅咒她去死。

    逼她吃药。

    逼她陪睡。

    她把肝癌病例给他看,被他嘶个粉碎,他不信她,他只想折磨她。

    换肝手术,也是为了折磨她。

    ——沈落,我不会让你死。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顾轻延,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被你弄丢了,你会心疼吗?你会难过吗?你,会哭吗?

    ——我会放几天几夜的烟花,祝你早登极乐。

    紧接着,眼前出现,大年三十,父亲从阳台上一跃而下,是顾轻延放开了父亲的手,父亲就摔死在了她的脚下。

    鲜血淋漓,殷红刺目。

    她不停的给顾轻延磕头,给他救救她父亲。

    可父亲还是死了。

    死在了大年三十。

    她母亲骂她是白眼狼,克死了她父亲,害得沈家跟着遭殃。

    父亲去世的那天晚上,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啊,那天晚上烟花一阵接着一阵地响起。

    所有人都在举家团圆,其乐融融,只有她,她的家散了。

    母亲死在了送葬回来的路上。

    她肝脏被顾轻延强行换掉了,她还是一心求死,他却把她囚禁在身边。

    最终,她从他的别墅一跃而下。

    没想到,她还是没死。

    她被言墨尘救了。

    救活了之后,她又失忆了,只记得顾轻延,她又跑回来找他了,结果顾轻延身边有了整容成她的样子的程晓雪。

    她傻不拉几的去担心他,害怕他被程晓雪陷害,担心他的病。

    结果到头来,只是被他玩弄手心。

    沈落躺在雨地里,大雨更加凛冽了。

    她无助的,绝望的哀嚎。

    哭声被大雨声淹没。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她的人生,怎么就悲惨成这个样子了呢。

    沈家是因为她没得,她还反反复复和仇人来回拉扯,来回爱上他。

    怎么能这么下贱。

    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面。

    顾轻延说得没错啊,她父母如果在天有灵,看到她是如今不争气的这样,一定会死不瞑目,恨不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她。

    无尽的悲伤,绝望涌上心头。

    沈落不停的用手掌,疯狂地捶打着湿漉漉的柏油马路。

    手掌破皮,鲜血淋漓。

    可她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真是该死,她真是蠢到了极点。

    顾轻延就这么恨她吗,为什么总是这样。

    骗她,为什么不骗她一辈子呢。

    要让她想起来这些痛苦的事情,要跟她说这些陈年旧事。

    她一点都不想恢复记忆——

    夫妻一场,却招招致命,每一次都是给她希望,又把她推入深渊。

    回到出租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沈落在浴缸里,疯狂地搓洗着身体。

    被顾轻延亲过的地方,睡过的每一块肌肤,她都在用澡巾,疯狂地擦洗,似乎想擦掉身上的污秽。

    皮肤被擦洗成一片片红痕,可她觉得,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沈落又是气,又是生气,又是愤怒。

    抡起手掌,就给了自己脸颊几耳光。

    沈落,你怎么可以这么蠢,每一次都被顾轻延得逞了。

    打着打着,她就痛哭出声。

    不知不觉在浴缸里睡着了。

    一个陌生号码吵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接通,对方说是监狱里的狱警,说杨叔要被执行死刑了,想在临死前,见她一面。

    杨叔,是父亲沈天华的司机,为人老实忠厚,很得父亲重用。

    沈落换了衣服,就打车到了监狱。

    见到了杨叔。

    上次一别,杨叔更加苍老了,穿着死刑犯的囚服,看着她,还没说话,就愧疚得泪流满面,老泪纵横。

    沈落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小姐,我想告诉你,关于顾轻延父母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