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馨雅姐怎么哭了

    桂梅不愿意听我说教,我只好直接点名核心:“你总是半夜不睡觉守在我家门口,何必呢?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疼,不,是很担心你会出问题。”

    桂梅的眸子忽然一亮,随后平静如常,只是话里带着些毛刺,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有孩子的。另外,我年轻,熬熬夜还能吃得消。”

    显然桂梅知道我因为哪件事找她,变被动为主动直戳我的痛。

    “我是好心为你好,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也不是故意气你,”桂梅抱歉地笑笑:“我只是觉得你们都很滑稽,整个事情都很滑稽。”

    我心想,我何尝不觉得滑稽,活了半辈子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梦游的人,怎么就突然患上梦游症,半夜梦游到街上去偷人家的宝马、打车调戏妇女、胡吃海喝不给钱,尤其不可思议的是梦游到人家姑娘的床上弄出了下一代接班人。

    “嗨,那些事就别提了。说说你吧,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上班的时候我们天天能见面,你用得着经常半夜上我家门口去守着吗,我又不是刘德华?”尽管桂梅知道我为什么找她,既然约了谈谈,不如彻底说透。

    “哎呀,有没有搞错啊大哥,那是偶尔好不好,语文怎么学的,一两次就能说成是经常?”桂梅很聪明,想绕着走。

    上次被摄像头拍到桂梅半夜跟我搂搂抱抱的事我不好意思提:“好吧,那就算一次吧。都后半夜了,你跑我家门口,一蹲几个时辰,那是为什么?”

    桂梅的眼睛朝着斜下方,眼珠快速转动:“其实没什么,告诉你也无妨,我去一个朋友家玩儿得太晚,怕不好打车,本来想去跟馨雅姐蹭一晚上的,又担心打扰到你们了,就叫快车,可是叫了半天都没有司机愿意来,我就只好走了。现在明白了吧?”

    我几乎被桂梅说服了的时候,桂梅反过来挖苦我:“大叔你老人家也别太感觉良好了,我这样的黄花闺女,知书达理,容貌清秀,委屈自己一下也得找个年轻的高富帅吧?”

    被一个小女孩打击得颜面扫地,只得强装笑颜给自己找台阶:“对,对,这就对了,你早该叫我叔叔的,我跟年轻的高富帅不沾边。”

    但很快意识到,桂梅是在故意胡扯,真实的意图还是被掩盖起来了。

    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可无从反驳,看着举重若轻的桂梅,心里却越发有一种心疼和酸楚。

    桂梅毕竟只是一个毕业不到两年的小姑娘,可千万别让她成为又一个雯雯。

    桂梅不愿意讲实话,我也没有办法,结束之前,我再次叮嘱她,这次谈话的内容仅限于我跟她之间,千万不要告诉馨雅,因为那段录像记录被我抹掉了,还是不惹麻烦比较好。

    “放心,我不会跟她说半个字。”

    我已站起身,桂梅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仰头看着我:“你妻子情况怎么样?”

    我有点迷惑,重新坐下来:“你是问我妻子怎么样吗?”

    看到桂梅确定的眼神,我才敢回答:“你知道的,她去世好多年了,你怎么又突然问起这事?”

    桂梅用一只拳头撑住下巴:“我当然知道她去世很久了,我是说,你还非常想念她?”

    我点头,不想再解释我是如何如何地思念,如何如何地因为不知道她的下落而不安。

    “你也是太痴情了。”

    “你还小,没有成过家,没有一起养过孩子,没有两人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生活,你体会不了。”我微笑着说。

    桂梅这会先我站了起来:“好吧!不过你晚上还是别出去了,真的很不安全。”

    对一个经常梦游到大街上的梦游症患者,做出这样的嘱咐,也许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桂梅说这话时善意却诡异的笑容,却让我很不自在,因为她并不相信我的梦游症,梦游也不是我的主观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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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梅的事情还没有弄清眉目,馨雅的状况却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每年冬季,我都习惯性地容易病一场,今年也不例外。

    先是感冒症状,鼻涕不断,然后是干咳发烧,咳得肺部疼不说,整个胸腔都震得疼痛难忍。

    在国外上学的女儿从我的声音中得知我生病了后,差不多每天都要跟我视频一会儿,想验证一下我说的“好了”“好多了”是否可信,有没有谎报军情。

    那天正在视频着,女儿突然说:“馨雅姐怎么哭了?”

    女儿一直不肯叫馨雅姑姑。

    “没有吧。”我一边回着女儿的话,一边在屋里搜寻馨雅。

    原来在我跟女儿视频的时候,馨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坐在我的身边,呆呆看着对面的女儿的头像,两行眼泪贯穿整个脸颊。因为我这边的图像缩小在手机屏幕一角,没留意看,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馨雅就在身边,并且流着眼泪。

    “先挂了吧,你看看馨雅姐怎么回事。”我都没明白,女儿当然更不明白。

    “你怎么了?”

    也许我声音比较轻,馨雅居然没有反应,仍然那样神情呆呆地一动不动。

    “馨雅你怎么了?”我提高音量,同时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嗯?女儿呢,走了?”馨雅惊了一下,说出这么一句好像没毛病又好像问题巨大的话来。

    “她要去上课就挂了。”

    我这么敷衍道,也不好再追问她究竟怎么了,她的情况大夫也说不太清楚。

    跟馨雅闲扯了几句,我就感觉困得不行,有点浑身无力,窝在沙发里,说话的声音慢慢像蚊子叫了。

    馨雅大概也意识到了,走过来,把手臂放在我的额头上,说:“你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我感觉应该是的,但懒得吭声,索性闭上眼睛。

    “哎约,真的烧起来了,温度还不低呢。”

    馨雅拿来体温计,测量结果,我迷糊中听她说:“怎么一下子就烧到快40度了。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我不想说话,努力摇头。

    “那我扶你上床上躺着吧,给你擦把脸,吃点退烧药,你就睡觉。”

    病来如山倒,这话一点不假。

    没病都是被馨雅支得团团转,病倒了自然是任其摆布了。

    吃完退烧药,我就躺上床,迷糊当中感觉得到,馨雅用毛巾帮我擦了脸,又用冷毛巾擦了我的脖子,最后在我额头上还搭着一块湿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