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诛人棋局(一)

    海近天收到的信其实也算一份请帖,请他到隔壁的“一品佳肴”最顶层吃饭,而这份信的提名人却是海南剑派南楼,在不久前,他也听到海南剑派来到这的消息,只是全然不知动向,为何会是今日主动只请他海近天一人?

    海近天一步步走上上楼顶层,也想了很多:“请他的人会不会是龙聪?那在腾龙阁的白衍又会是谁?为什么非是今天?这一定不会是巧合。”

    海近天曾经从书中读到过这么一句话“任何巧合都是偶然中的必然”。

    刚看到楼上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必然的理由,白衍已经沏好茶、摆好棋在等待他,这人的头脑永远比他人想到的多。

    海近天苦笑道:“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看来今日肯定有事情发生。”

    如果现在他选择回去就说明胆怯,如果不来也就不会确定他想知道的,如论怎么选都不对。

    白衍没有抬头,为对方在沏茶:“请坐,师傅。”

    海近天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这茶,估计连他出现的时间都算好了。

    白衍知道他在想什么,道:“这茶不是徒儿沏的,是旁边那人为我们沏好的,就是不知合不合师傅的口味。”

    海近天看向那人,一个差不多五十岁的男人;但那人根本就没在看他,而是盯着腾龙阁,腾龙阁现在正在冒烟。

    海近天也看到烟了,但还是感到乐呵:“那帮我们沏茶的这位究竟是谁?”

    楼顶层就他们三位,也不用去避讳什么,今天本就是一个了解真相的日子。

    白衍瞧向那人,道:“他怕师傅不来,事先把自己打扮成海南剑派掌门人的样子,其实他是一个女的,不折不扣的女人。”

    那人的举止和眼神显现的很激动,不像龙聪,永远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会让你认为他在想什么。

    海近天问道:“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衍还道:“她是我们的大嫂,要为炎哥寻仇。”

    海近天叹道:“她这样做是对的,不会瞧得起我们这样的人。”

    打扮成南楼模样的伍淼确实没在看他们两个,只需要听到他们在讲什么就足够了。

    白衍道:“那师傅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海近天叹道:“小人!我这一生都是个小人。”

    白衍道:“所以师傅一直想做出一份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填补心中的缺陷,让所有人来认可,但不知有没有想过?其实只需要你关心的人认可你就足够了。”

    海近天也一直盯着腾龙阁,眼神里空空的,遥遥头道:“没有,从来都没有。”

    白衍道:“那人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在世时被一群不认识你的人认可?那死后呢?”

    海近天竟然被徒弟问的说不出话来,他根本就没考虑以后的事。

    半响过后,白衍突然说道:“江公公,我们还是一边下棋一边闲谈,你不是一直想赢我一局吗?今天反正要发生很多事情,”

    海近天脸色煞白,睁大眼睛,“江公公”这三字简直就是一个噩梦,他这一生的噩梦,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白衍已经开始在棋盘上落上一粒黑子,道:“是你露出了很多不该露出的秘密,月圆之夜你请来了朝廷车骑将军,目的就是让我们不能与朝廷为敌,而我看到的是你与那将军的关系。”

    “所以你便调查我?”海近天露出杀机,恨不得杀了此人泄恨,这是他这辈子最见不得人秘密,他称不上一个男人。

    白衍道:“是的,然而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那许老板,我也调查的很清楚,他原本就是一毛贼,正好和那位将军又是老乡;我曾经记得我父亲刚拿到你送给他的《九玄经》时,兴奋的喝醉了,又说出不少秘密。”

    海近天开始后悔帮龙傲翔,这一切可以说是龙傲翔早就在自掘坟墓,道:“他说了些什么?”

    白衍道:“兄弟,宝藏。”

    秘密一旦完全被人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气愤了,深呼吸后道:“你今天找我来应该不是光说这个吧。”说完便在棋盘上落了一白子。

    白衍道:“照成这一切的都是人心,贪念太多。”

    白衍开始与海近天慢慢地下棋,缓缓说道:“所以必须诛人、诛心,而今天这第一局便是诛人,名为天涯。”

    海近天道:“天涯路便是死路,你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白衍点点头道:“我根本就不在乎今天死多人,会死哪些人,人命在我心里就等同一些数字。”

    海近天听的感觉心凉,太可怕了,他简直不是人,是魔鬼,只有魔鬼才会是无忌惮的杀人,魔鬼杀人后会感觉兴奋,而他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模样,那他究竟是什么?为何会成为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最为可怕。

    “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可怕的人。”白衍不用看,就能明白海近天心里,他没有继续落棋,呼吸也骤然停顿了下来,白衍还说道:“所以当你走出寒舍的第一天就已经是这‘诛人’棋局上的棋子。”

    海近天“哼哼”的傻笑,笑的很悲催,原来自己在别人那就只是一枚棋子!道:“真正说起来是你把消息送到寒舍,故意让我知道的,否则也不可能那么顺利。”

    白衍道:“你还是出来了,落入这棋局中来。”

    海近天叹道:“原来我早就输了。”

    海近天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要做出的一份大成就,最终只是方便让人来方便下棋,冷笑道:“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白衍成功地激将住海近天,但海近天是永远做不到的。

    白衍道:“月圆之夜,他不是已经一掌打死了他的儿子?”

    海近天听的心凉,他面对的是比魔鬼还可怕的人,没有感情,几乎什么都没有,这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诛人”的棋局,他有贪恋,有私心,还有过感情。

    海近天问道:“那你今天的第一步要做的是什么?”

    白衍一字字道:“先拔除朝廷的将军,不让江湖和朝廷起争执。”

    腾龙阁虽是起了火,但有这么多的人在,很快就熄灭了。

    只是火虽灭了,但门外又起了动荡,“咚咚”一群很整齐的脚步声踏入这宴会中来,走在最前面的也是一名将军,面容俊朗,年轻且有活力,将军看到这场很是盛气的宴会,不由得露出几分讥笑。

    将军朗声道:“安阔将军何在?”

    安阔自从见到这人出现后,整个人就惊寒,神色惨淡,眼神里空空的,似乎猜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将军见没有动静,一脸怒气,厉声道:“安将军何在?”

    部队最讲究的就是严谨,话不可重复两遍。

    安阔浑身抖抖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满头大汗,颤声道:“在……在这。”

    安阔还是一副军人打扮,那名将军其实早就看到了他,也一直盯着他看,想多瞧瞧安阔见到这千军阵仗会是什么表情。

    那名将军微笑地点了点头,道:“嗯,不错,安将军在此好生荣耀,与这么多江湖朋友在一起饮酒。”

    其实安阔的官位比那名将军大,本应是下属向上级请安,但现在看来是他要给那名将军请安,一个个看的好奇起来。

    安阔苦笑道:“是他们过于抬举我了,所以我才来的。”

    那名将军又变脸了,狠狠地瞪着安阔,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突然拿出一样东西出来,是圣旨,皇帝老儿亲下的圣旨,龙图案刻在上面,栩栩如生,朗声道:“安阔将军,接旨吧!”

    安阔的魂都被吓了出来,赶紧跪地接旨:“臣……臣接旨。”

    那名将军念道:“……安阔将军有负众望,一直侵吞财产,令今日起革去车骑将军一职,等候查办。”

    安阔不肯接旨,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根本没有侵吞什么财产!”

    那名将军还是一副威武神态站在匍匐在他脚下的安阔面前,徐徐微笑道:“大将军查你家时为何能查出十几箱的金条?还有各种古董等,这不是侵吞是什么?”

    一个人一旦起了贪念,就很难控制住,二十几年前安阔得到那笔四分之一宝藏后就变的一发不可收拾,钱永远是个好东西,可以买到荣誉、官职等。现在还能买到生命吗?

    安阔跪地乞求道:“那些……那些我统统不要了,统统不要了……”

    “不要?”那名将军感到疑惑:“难道你认为那些金银珠宝还是你的?”那名将军呵呵笑了起来,道:“现在已经冲了国库。”

    此刻安阔的神情已不在贪恋那些宝贝,还跪在地上乞求:“能不能帮我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