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住一晚

    电话关机,外出一宿的赵雷第二天中午才跟我联系,困倦在慵懒声里打转,他哈欠连天地说:“我大约一个小时到你公司。”

    “酒醒了吗?能开车吗?”我毫不客气地责备他。

    “能。”他嘿嘿笑着说。

    我无语摇头。

    “小暄阿姨,你跟我爸妈是好朋友吗?”一直在我对面认真画画的天天突然抬头问。

    我点头道:“当然,否则他们怎么放心把你放到我这儿呢。”

    他转动着眼珠,像大人一样思考,煞有介事地点头。

    “干爸呢,也是你的好朋友吗?”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抿着嘴,给了他肯定的眼神。

    “那你怎么不愿意原谅干爸?好朋友做错了事,只要道歉,不是应该原谅吗?这样他才能弃其旧而开其新。”他说的时候,一只手在纸上潇洒游走,好像是身体的另一个成熟的灵魂在跟我对话。

    他的大人模样让我忍俊不禁。“你说什么,弃其旧而开其新,干爸教你的?”

    “不止这些。”他把手里的画摆到我面前。“这个也是他教的,怎么样?”

    我拿在手里,对那幅造型准确、明暗立体、手法流畅的素描画啧啧称赞。“真不错啊,看来他教你不少东西。”

    “干爸十项全能,没有他不会的,不像我爸,除了吼,啥也不会。所以说,小暄阿姨,干爸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是他自作自受吗?”

    “你听谁说的这些?”

    “干爸自己说的。”

    “他跟你说这个?”

    “上一次干爸在我家喝酒喝哭了,他一边哭一边说,说他做错了事,得不到你的原谅,他自作自受,我在二楼听得清清楚楚。”

    “小孩子偷听大人说话。”

    “我才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大声,把我吵醒了。”

    “他们喝多了吧?”

    天天咧嘴一笑,说道:“嗯,他跟我爸在地上睡了一夜。”

    赵雷在楼下接上天天,我把高慧的交代转达给他,他眼里闪过深沉的、异样的神色。是恻隐之心还是旧情难忘,我不得而知。

    “她跟你说什么了?”他话里的关切我能感受到。

    我抱歉地摇摇头,说道:“什么也没说。你想知道什么?干嘛不直接问她?”

    他挤出一丝苦笑,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我走了。”他说。当他打开车门,正要钻进去的时候,扶着车窗问我:“林浩回来,要不要去接他?”

    “我不会开车,帮不上忙,你去合适。”我淡淡地说。

    “我只是他的司机,他想见的人是你。”

    “走吧,后面有车来了。”

    后面的确来了一辆车,这是催促他离开,结束这段对话的最好借口。

    两天后的深夜,林浩拎着两口巨大的行李箱出现在门外,他没有回家,直接奔公寓来,我真想跳上去抱住他。

    但我的想和做,南辕北辙。

    “赵雷没去接你吗?”我靠着门框,没那么着急让他进来。

    他摇摇头。“我打出租车,不需要他接。”

    “现在很晚了,你来我这儿不方便。”

    “帮你带的东西。”他拍拍箱子。“我可是分秒必争送到你手上。”

    我被他的借口逗笑,转身回客厅,他在后面跟了进来。

    “听说天天前两天住这儿了?”他把箱子靠在墙边,问道。

    “嗯,赵雷要外出,家里的保姆不在,你也不在,只能往我这里放。”我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说道。

    “他住的哪里?”

    我的头往客厅另一端的房间一甩,说道:“客卧。”

    他二话不说,推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往那儿走。“天天能住,我是不是也能住?”他厚着脸皮问。走到门口,他看见我板着的那张脸,笑着说:“住一晚,明早就走。”

    我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在暗笑。

    “想吃点什么?”我跟过去,在门口问他。

    “不饿。坐了快16个小时飞机,身体很乏,想洗个澡。”他说。

    “我这儿没有你的洗漱用品。”

    “箱子里有。”

    那是万能的百宝箱吗?

    我妥协了,说道:“我去帮你放水。”

    “水别太热。”他说。

    我故意为之,把水调到最热,听到他走进浴室,大叫一声“啊”,心中无限畅快。

    “小暄,睡了吗?”他洗完之后在门外敲我的门。

    “嗯,困了。你飞一天也累了,回房休息吧。”我故作困倦地说。

    门外沉默了半晌。“晚安!”他说道。

    我没有回答。

    然后传来他远去的脚步声,和客厅关灯、房门关闭的声音。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空空荡荡的房间,在**生发的夜晚,即使我心里有难以逾越的鸿沟,当**占据上风,压倒理性那一刻,我很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所以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阻隔胡思乱想的根源,但他真的离去回房那一刻,我顿觉失落了。

    他出差的这些日子,我深深地知道,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房间死一样沉寂,窒息的空气,没有一点昏沉的睡意,近在眼前的思念有时比远在天边的思念更让人伤神。

    我辗转反侧,一直到时针走向两点。

    “他应该睡了吧?被子盖好了吗?”

    我给自己找了去他屋里窥探的理由。

    床头的壁灯亮着,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美得像一幅画,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我把被子往肩头拉,心中涌起被他需要的那种刺激的、满足的欢乐。

    在我轻轻触碰他肩头时,他柔情似水的眼睛睁开了。我仿佛做错事被逮个正着那样窘迫地看着他。急于缩回的手就是“做坏事”的证据。

    撤退之前,他抓住了那只手,在手里摩挲。

    “好想你。”他的话语跟眼神一样温柔,像是对我发动了一次成功的偷袭。

    “我——我看见你屋里的灯没关。”不管他信不信,我总得说点什么。

    他抓住我后背,用力一按,我趴在他身上。

    “不要走。”他说。然后一个90度翻身,我躺在他旁边了。

    我起初不敢动,连呼吸都胆怯,生怕他会有进一步的举动,因为那时的我没有任何抵抗力。

    “不要害怕,只是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他搂住我流着冷汗的身体,把头按在他脖间,说道。

    我在他岿然不动的怀抱中渐渐放松,最后大胆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后背,直到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