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两章合一)

    11月4日,星期日

    在赵德彪死皮赖脸的软磨硬泡之下,赵德彬无可奈何地带上了他前去拜访尤明北。

    在赵德彪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赵德彬是拒绝的:

    “你去干什么?

    我和尤工要讨论技术,你又听不懂。”

    鸡贼的赵德彪早就注意到了,资料上写着,尤明北和叶继信的住址是上下楼,都住在中夏科研院分的房子里。

    所以,赵德彪想过去踩踩点,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于是,他眼也不眨地编瞎话:“看了尤工的事迹,我特别钦佩他的为人,想过去见识见识,沾沾大科学家的气息。”

    赵德彬本想一口回绝,但又想到叔叔赵知力那把赵德彪熏陶成文化人的殷殷期盼,突然就有点不忍心,只好捏着鼻子同意了。

    早上九点

    赵德彬和赵德彪来到了关中村东南小区一栋民居的5楼。

    赵德彬礼貌地敲了敲门,很快地,就有人给他开了门。

    开门的正是尤明北。

    现在的尤明北头发还是全黑的,他戴着一个八十年代常见的大框眼镜,穿着一件毛衫,脸上带着温和笑容。

    赵德彬见到尤明北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现在的尤明北比赵德彬记忆中的他年轻了不少,但他这人身上那种老一辈知识分子的气质从未变过,即便是到了八十多岁,他的脊背依旧直直地挺立着。

    是了,是了,这就是那个一辈子宁折不弯、一心为国的尤明北!

    尤明北向着赵德彬伸出手,率先说道:“是赵德彬赵总吧?我在报纸上见过你,久仰大名啦,欢迎你来到我家。”

    赵德彬双手握住尤明北的手,满怀敬意地说道:

    “尤工,您好!

    想认识您很久了,这次总算有了机会。

    我辈分小,您可千万别叫我‘赵总’,差了辈啦,我哪里好意思呢?

    您直接叫我‘小赵’就行!

    在您面前,我哪里有被称作‘总’的资格呢?”

    听着赵德彬诚恳的话,望着赵德彬真挚的脸,尤明北愣了一下。

    电光石火间,尤明北的脑海当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原来,叶继信对我是有诸多不满的!

    尤明北忽然想起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这些事一直藏在他的记忆里,只不过他从未深想。

    叶继信比尤明北小五岁,又晚十年进入计算所,在他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实习研究员的时候,尤明北不仅手握多项成果的副研究员,还是所里出了名的技术尖子,二人的地位相差十分悬殊了。

    因此,尤明北一直把叶继信视作小一辈,总是称呼他为“小叶”,倒不是尤明北摆老资格,而是他一直把叶继信当成是年轻人。

    不过,尤明北在公开场合还是叫叶继信“叶总”,“小叶”只有私下相处才会叫。

    曾几何时,每次尤明北叫“小叶”的时候,叶继信都是乐呵呵地回应。

    等到畅思做大了,叶继信成了集团总裁,尤明北依旧称他为“小叶”,叶继信虽然每次都答应,但脸色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

    尤明北并没有发现叶继信隐藏的不满,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叶继信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

    直到今天见到赵德彬,赵德彬主动开口要求“小赵”称呼时的话语和神情,都是尤明北从未在叶继信身上见到过的。

    叶继信从没说他低自己一辈,也从没开口请自己叫他“小叶”。

    尤明北恍然大悟: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尤明北很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即便是别人骗他的,他也总是深信不疑。

    在尤明北心里,他和叶继信的友谊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

    当叶继信一无所有、求爹爹告奶奶地过来请自己救救畅思的时候,尤明北拿叶继信当朋友;

    等到叶继信成为集团总裁时,他也还是尤明北的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叶总”。

    今天,见到了赵德彬,尤明北忽然意识到:

    这个人是真的尊敬我的,而叶继信一直都是装的。

    叶继信从来没有真心地拿我当朋友。

    尤明北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平日里一心扑在学术研究上,他几乎从不会花时间去想人际关系当中的弯弯绕绕,所以称得上是有点迟钝,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无知无觉的傻子。

    相反,作为一位顶尖科学家,尤明北很聪明,记忆力非常好。

    此刻,赵德彬言行举止中的钦佩和热情直白而又浓烈,与现在叶继信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还有当初他那些虚伪的殷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与自己握手的尤明北微微出神,赵德彬并不知道他无意间解开了困扰尤明北许久的疑问,他只当是尤明北想起了什么技术问题。

    对于搞技术的人突然陷入思考这件事,赵德彬已经习以为常了。

    “尤工,尤工。”赵德彬轻轻提醒。

    尤明北回过神,对着赵德彬歉意地笑了一下:“抱歉,突然想到一些事。”

    随后,尤明北微微垂下眼帘,掩住自己的黯然,招呼着赵德彬和赵德彪进屋坐。

    尤明北居住的单元房虽是三室一厅,但面积很小,至多也就是八十平米的样子。

    家里的装修在这个年代来说算是很不错的,典型的八十年代的风格,除了必须的家具以外,家中随处都能见到书本,地面铺了层软质地板胶,墙面刷了绿色的墙裙(卫生墙),沙发、电视、冰箱都铺着白色布帘。

    赵德彬坐下后,对着尤明北介绍道:

    “尤工,这是我的堂哥赵德彪。

    他从我这里听说了你的成就,非常崇拜你,非得一起过来见见你。”

    此时,赵德彪宛若一个巨型乖宝宝,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

    他在外头是个混世魔王,但他一直很尊敬科学家,打从见到尤明北开始,他就像是见到教导主任的小学生,规规矩矩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见赵德彬介绍到自己,赵德彪立刻向着尤明北问好:“尤工,您好,很高兴能见到你。”

    赵德彪的紧张异常明显,连尤明北都看出来了,他笑呵呵地说道:“小同志,你好,很高兴听到你对我的认可,不过,你怎么这么紧张呀?”

    “我……从小就怕见老师,”赵德彪心虚地回答。

    尤明北和颜悦色地说道:“放轻松,来我这不用回答问题,也不用考试。”

    说罢,尤明北和赵德彬一起笑了起来,他和蔼的态度也让赵德彪没那么紧张了。

    由于赵德彬是经由系主任介绍过来拜访的,他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切入点拉近与尤明北的关系。

    赵德彬先是跟尤明北聊了一会系主任,赵德彬谈到了系主任对他的帮助,尤明北回忆了一番当初和系主任在一个单位的往事。

    得益于两人之间存在着系主任这位共同的熟人,很快地,赵德彬和尤明北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随后,赵德彬从包里拿出了ltradegner的光盘和宣传册,对尤明北介绍道:

    “尤工,这是我们元亨科技最新研发的pcb软件,叫作超级设计师,英文名叫ltradegner,上个月已经在洪港发售了,内地是这个月1号才开始发售,我想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您。

    如果它能为尤工的研究和工作提供便利,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听是元亨科技最新开发的软件,还是pcb软件,尤明北非常感兴趣,他接过光盘和宣传册,同时问道:“pcb软件,我平常用的是袋鼠国的prtel,超级设计师和prtel类似吗?”

    赵德彬微微一笑:

    “不,不一样的。

    超级设计师全方位超过了prtel,它具备了许多现阶段prtel尚未具备的功能和特性,据我估计,应该可以领先prtel三到五年的时间。”

    听赵德彬这么说,尤明北既惊讶又振奋,他快速翻开宣传册,阅读超级设计师的详细信息。

    尤明北的注意力几乎是立刻被纸上的信息吸引了,他不由自主地低声读出了上面的文字:

    “改进的图形用户界面……

    提供自动布线功能,根据用户指定的规则和约束条件自动完成pcb的布线

    采用统一的设计环境,用于管理电路原理图、pcb布局和连接信息……

    提供全局编辑功能……

    允许创建和编辑自定义元件库……

    优秀的拖拽推挤功能……

    优秀的drc检查功能……

    优秀的pce仿真器……”

    尤明北快速浏览了一遍宣传册,接着,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赵德彬:

    “我能不能现在就试试这款软件?”

    赵德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然,正好我也可以为您讲解一下。”

    尤明北立刻站起身,邀请赵德彬到书房里去。

    赵德彪瞅准了机会,弯腰对着赵德彬“悄声”说道:“你们去研究吧,我出去转转。”

    赵德彬只当是赵德彪坐着无聊才想出去走走,便点头同意道:“行,你在附近玩玩就行,别跑太远。”

    然后,赵德彬就和尤明北进了书房,去试验软件去了。

    待到尤明北亲自试验过超级设计师,他对这款软件赞不绝口,同时也对赵德彬的技术水平钦佩不已。

    尤明北双眼放光地握着赵德彬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赵总,您所言非虚,这款超级设计师确实领先prtel三到五年。

    老实说,我早就知道您在电子和软件两个领域有着很深的造诣,但我确实没想到,您在这两个领域的水平竟然到了如此高明的程度!”

    赵德彬正色道:

    “尤工,您千万别叫我赵总,更别对我用敬语,您要是再这么叫我,以后还让我怎么好意思来见你?”

    尤明北只好说道:

    “好吧,我们都是搞技术的,技术上达者为师,就不要瞎客套了。

    以后你我平辈论交,我痴长你几十岁,你叫我声老尤,我叫你声小赵,咱们谁都不吃亏,行吗?”

    赵德彬本想推辞,但见尤明北说得认真,就知道他不是计较这些虚礼的人,自己若是还坚持,未免不美,便应承道:“行,就叫你老尤吧。”

    尤明北哈哈一笑,继而真心实意地赞叹:

    “你还这么年轻,竟然就有了世界顶尖的编程水平。

    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简直超越了整个时代。

    你几乎是能用一己之力,就能与发达国家争锋。

    真是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我还觉得我老骥伏枥、尚能食饭,在你的面前,这一大把岁数倒足以令我汗颜了!

    也许,这就是天才吧!”

    赵德彬谦虚地说道:

    “过奖了,真是过奖了。

    其实,不管是vk杀毒软件,还是超级设计师,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它们都是我们技术团队智慧的结晶。

    就像我们元亨科技的赵文来赵博士,他是我的族叔,论及电子和编程,我比他可差远了。

    在他面前,我可不敢说自己是天才,我只是有些奇思妙想而已,他才是真正的天才。”

    赵德彬是故意地把赵文来拿出来说的,这是他挖墙脚大业里头非常重要的一环。

    赵德彬非常了解,对于尤明北这种技术狂人,赵文来这种超自然的存在对他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果然,尤明北一听赵德彬这么说,好奇心立刻就被赵文来勾走了。

    于是,赵德彬顺理成章地开始向尤明北叙说赵文来的“神异”之处。

    赵德彬用他那生动的语言和精妙的形容,直把尤明北说得心旌摇曳、神魂颠倒、如痴如醉。

    看尤明北那个样子,要是他能灵魂出窍,他的魂魄保准会立马飞到赵文来身边,用脑电波跟赵文来交流。

    赵德彬早就料到尤明北会非常渴望见到赵文来,所以他早就安排了赵文来和小王明天到国都的飞机票。

    如果只有赵德彬自己一个人,就算他和尤明北聊得再投机,也不好在工作日打扰尤明北。

    赵德彬确实很看重尤明北,但他必须要加快攻略速度,如果他只能在周末见到尤明北,那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地把尤明北挖过来?

    有了赵文来就不一样了,赵文来可是不被一切世俗规则所束缚的。

    眼见尤明北果然上了钩,赵德彬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正好,文来叔正在国都检查身体,老尤你后天想和他见见面吗?”

    “啊,那太好了,有空,随时有空,”尤明北立刻答应了下来,随后,他又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我在单位里没什么事,空闲时间很多。”

    赵德彬一听就明白了,尤明北现在在畅思已经是边缘人物了,他想做的项目,经费不给他批,他就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拿自己的钱带着学生搞研究,自然是随时都有空了。

    但是,表面上,赵德彬仍是一派既天真又若无其事的样子,欣喜地说道:“这么巧,你正好有空,真是太好了!”

    在赵德彬坚持不懈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挖墙脚的同时,出了门的赵德彪也没有闲着。

    他先是侦察了一圈整个小区的情况,在关键的方位踩过了点,准备给将要到来的帮手提供信息。

    此外,他还很鸡贼地在整个小区寻找疑似属于叶继信的高级轿车,可惜一无所获。

    临近饭点,赵德彪在周边的饭店打包了六个菜,正提着兜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辆本驰级缓缓驶进小区,最后停在了尤明北家的楼下。

    赵德彪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叶继信的车!

    于是,赵德彪灵活地把自己的身形隐蔽了起来,只露出半个头悄悄观察着。

    不多时,赵德彪看到,叶继信从那辆本驰车上走了下去。

    赵德彪是知道叶继信长相的,在赵德彬给他看的资料里有很多叶继信的照片,所以他几乎是一眼认出了叶继信。

    下车之后,叶继信没有多停留,直接上楼回家。

    赵德彪悄悄探出头,看清了本驰车的车牌号,然后立刻掏出小本本记了下来。

    叶继信离开后,本驰车缓缓掉头,往小区外驶去。

    这时候,赵德彪装作是经过的路人,缓缓靠近本驰车。

    当车辆经过他的身边,由于车速缓慢,赵德彪可以清晰地看到,车里只有一个司机,没有其他人。

    赵德彪心中一喜,这次果然没白来!

    不仅搞到了叶继信的车牌号,还知道了他应该不带保镖,真是可喜可贺。

    对于几天后的行动,赵德彪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