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题字

    一开始,面对老人,赵德彬还有些拘谨。

    老人似乎也习惯了别人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对赵德彬的态度很是和蔼。

    很快地,赵德彬放开了许多。

    在谈到第一份报告中的苏联问题时,还是老人说得多,赵德彬偶尔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后面,待到谈论到技术发展时,就变成了赵德彬说的多,老人偶尔提出几个问题。

    老人已经接近九十岁了,赵德彬怕他听不懂技术方面的内容,特意放缓了语速,尽量避免专业名词,用最通俗简单的语言去阐述技术问题。

    渐渐地,赵德彬发现,老人对科技很有了解。

    谈话过程中,有时,老人一言不发,但他脑子里一直都在思考。

    在谈到计算机、互联网和信息化的时候,老人说道:“我们过去闭塞,造成信息不通,这是一个很大的弱点。现在不是讲信息重要吗?确实很重要呀。做管理工作的人没有信息,就是鼻子不通,耳目不灵。”

    中午,赵德彬同老人和他的爱人一起用餐。

    菜是非常简单的两荤两素一汤,菜上齐后,老人动手往赵德彬盘子里夹菜,同时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来家里,所以为你加一个红烧肉,以后再来就不这样了,有什么吃什么。”

    午饭过后,老人午睡了一小时,赵德彬留在客厅看书。

    下午,赵德彬和老人聊的内容主要是对中夏未来的看法。

    纵使赵德彬是未来的亲历者,也不得不佩服老人的高瞻远瞩、格局广大。

    赵德彬谨慎地组织着词句,他想把能说的都告诉老人,让老人知道未来的中夏是什么样子。

    老人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沉思不语,时而滔滔不绝。

    下午四点左右,赵德彬看到老人已显出了疲态,便适时提出告辞。

    老人虽觉意犹未尽,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拿出了笔墨纸砚,说道:“小朋友,你给我带了台微波炉,我也要送你点回礼。”

    赵德彬大喜,连忙接过砚台研磨,笑道:“那真是太谢谢您老人家了,有您的题字,我们公司那是蓬荜生辉啊!”

    老人哈哈笑道:“硬是要写嗦,我那字太差,写出来还怕见不得人,但家里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还是为你写几幅字吧!”

    随后,老人先是写了“元亨科技”和“中孚微波炉”,最后写了“元亨利贞”。

    写完后,老人看了看,点头表示满意,还评价道:“你这小鬼很会起名字嘛,不管是中孚还是元亨利贞,都很有底蕴。”

    除了三幅字,老人还给了赵德彬一个电话号码。

    老人嘱咐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遇到困难的话,可以打给我。”

    得知了赵德彬马上要去洪港开拓市场,老人鼓励赵德彬好好干,并说希望能早些听到赵德彬挣到外汇的好消息。

    同时,老人也跟赵德彬约定好了,待赵德彬从洪港回来之后再见面。

    赵德彬走的时候,老人将他送出大门。

    赵德彬走出胡同之前,回头望了望,似乎在夕阳的映照中,还能看到老人站在原地的身影,他那不舍的目光穿过了层层晚霞,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赵德彬知道,真正令老人感到不舍的,是未来的中夏。

    ·

    离开米粱库胡同,赵德彬给张思明打了个电话,得知张思明还没下班,他坐上出租车,直接到分公司去找张思明。

    元亨电器国都分公司在关中村核心区域的写字楼里。

    赵德彬过去的时候,正是下班的点,但公司里还剩了二十多个人没走。

    见赵德彬来了,员工们纷纷向他打招呼:“赵总好!”

    赵德彬笑着点点头,脚步不停,直接来到副总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

    张思明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请进。”

    不得不说,张思明这声招呼带给了赵德彬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平时,张思明哪里有这么正经。

    没想到,在下属面前,张思明还是很有威严的。

    张思明抬头,发现是赵德彬来了,原本面无表情的扑克脸立即绽放开了笑容:“哟,瞧你这么春风得意的,你这是跟李老爷子的朋友见完面了?怎么样,那位是什么身份?”

    赵德彬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从包里拿出来了三幅字,放在了张思明的桌上。

    “还整得这么神神秘秘……”张思明拿起其中一幅,随口说道:“嗯,字写得挺好看的……”

    紧接着,张思明就看到了落款上写的名字。

    “册那!!!”

    张思明本来的眯眯眼,瞬间睁得比铜铃还大,似乎,下一秒,他的眼球就要从眼眶里滚出来。

    张思明全身都激动地打起了摆子,他赶紧放下纸张,生怕自己不停颤抖的手撕坏了手里的字。

    “册那……”张思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该不是骗我吧?你今天去见的是他?!你真的见到他了?”

    赵德彬嘿嘿笑道:“是的,我到他家里去了,不仅和他说了好几个小时的话,还和他吃了顿饭,他还给我夹了红烧肉。”

    现在回想起来,赵德彬的心情仍是非常激动,感觉像是做了场梦。

    张思明猛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追问道:“他人怎么样?好相处吗?身体好吗?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问着问着,张思明突然涨红了脸:“哎呀,你该不会还把微波炉送给他了吧?”

    赵德彬哈哈一笑:“送了,我去之前,哪里会想到是他啊!我只以为是李老爷子的同事或者是战友之类的,结果我就抱着箱子去了,见到他第一眼,我差点把微波炉掉地上。”

    接着,赵德彬把今天跟老人见面的大概情况跟张思明说了说。

    听完后,张思明又转身回去用目光抚摸桌上的三幅字,一边瞅一边赞叹道:“好宝贝,好宝贝!老赵,你这是要飞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