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怀的是…

    这天晚上回家,大约十点钟了。

    因为这两天太累,我一进家门,倒头就睡着了。

    没曾想,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我醒了过来。

    急忙摇醒身边刚睡着的牛二娃,“我肚子痛得很,可能是要生了,你赶紧起来,去下面药店里买点药棉和医用纱布以及胶带回来,给娃儿包扎脐带。”

    牛二娃揉揉惺忪的睡眼说:“这时候了,他家肯定关门了,怎么去叫呢?”

    “他家有人打麻将,这时候应该还没关门,要是前面关门了,你到后门去看一下,门开着的,你就进去跟王医生说,他会给你弄得。”

    “好嘛!那我去看看。”

    牛二娃边回答边套上衣服,磕磕绊绊的出了门。

    且说这王医生,他是乡卫生院的一名医生。街上逢集的日子,他就去卫生院里上班,闲时就在家里经营小卖部兼药店和麻将馆,平时家里也常有病人前来看病抓药。

    我的肚子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让我无法再安然睡觉,一个人起了身,扶着床沿来回走动着。

    牛二娃到了小店门口,前门紧闭,望了一眼小店的后门,屋里有灯光透出来,心里想着指定还有人打麻将,后门没关。

    噔噔地来到小店的后门,推开虚掩的门,屋里打麻将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对准了牛二娃,都在心里疑惑着,这人又不会打牌,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干啥来了?

    见大家看着自己,牛二娃有些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麻将桌边观战的王医生,见牛二娃进来,笑呵呵地说道:“进来坐吧,站在门口冷。”

    牛二娃这才反应过来,“哦,表叔,我就不坐了,我给你买点东西。”

    “要买啥子东西?”

    “嗯·····嗯······那个·····”牛二娃抓耳挠腮,一时间想不起来,我说的是啥了。

    见牛二娃说不出个名堂,王医生跟他招招手,“跟我进来吧!”然后自顾自进了药店,牛二娃也在后面跟了进去。

    “你家雪芳是不是要生了?”王医生边走边问。

    “嗯,对!对!她肚子痛了,让我买点给娃儿包脐带用的东西。”牛二娃终于是想起该买啥东西了。

    “噢,那我晓得了,马上给你搞。”

    王医生麻利的用一个袋子给牛二娃装了一些药棉、一叠纱布和一小卷胶带,并嘱咐他注意安全。

    冬月下旬的夜晚,天上没有月亮,唯有满天的星星,不时地眨着眼睛,俯瞰着大地,除了小店里打牌的人,家家户户都进入了梦乡,外面没有一丝亮光,小路上漆黑一片,夜风吹来,凉飕飕的,牛二娃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摸着黑,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门口,还没进屋,就跟我说:“雪芳,我买回来了。”

    说也奇怪,就在这时候,我的肚子忽然不痛了。

    我接过牛二娃买回来的东西,翻看了一下,觉得应该够用了,便顺手放在床头边的饭桌上。

    “你咋样?还痛不?”他问我。

    我活动了一下身子,一点痛觉都没有了,跟他说:“这时候,好像一点都不痛了!先前痛死我了。”

    “不痛了,就先睡一会儿吧,不然真要生了,你就睡不成了。”

    我想想也是,就上了床,重新躺下。

    谁知,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太阳出来。

    给外面那家人修房子的工人从门前经过,说话声吵醒了我们。

    醒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摸摸自己的肚子,竟然一点痛感都没有,娃还在肚子里,时不时地踢我一脚。

    我很是疑惑:“难道我产生错觉了?昨晚上明明很痛啊!竟然没有生。”

    原来是虚惊一场。

    牛二娃见我安然无恙,呵呵笑起来:“这娃儿调皮得很呐,逗我们耍的。”

    我幽幽的回道:“也许是吧,但终归还是要生的呀。”

    一想着要生了,我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娃准备小衣服嘞,去年别人送的那些,后来都一起跟着那娃埋了,没有留下来。现在快生了,还啥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其实前有一段时间,我就打算买一些做准备的,可母亲不让我买,她说:“只有人等衣穿的,哪有衣等人穿的道理?”母亲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人等衣穿证明孩子长得很好,赶着做衣服穿,而衣等人则是快死之人提前做好寿衣,只等人一死穿上即可,所以说提前买衣服备着不吉利。

    听信了母亲的说辞,我就没做打算,可这临了,万一生了,该拿什么给娃穿呢?现在家里有没有钱,该咋办呢?

    牛二娃见我没事,便把那几只大肉鸡从里屋赶出来,舀了一些饲料在食槽里,肉鸡们便争先恐后的在食槽里啄食。

    看着那几只大肉鸡,我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钱么?抓几只上街卖了,不是有钱了?现下又快过年了,鸡贩子也很多,这么大个头的肉鸡不愁卖不出去!这五只鸡,合在一起,少说也有六十多斤,就算我一天吃一斤,坐一个四十天的月子也吃不完这么多鸡肉,卖一些留一些,给娃买衣服的钱也有了,我吃的也有了,不是很好么?”

    打定主意,我跟牛二娃吩咐道:“今天赶场,你抓紧时间煮饭吃了,上街去,到鸡市上看看,有没有收肉鸡的贩子,卖三个小一点的母鸡,弄点钱给娃买点小衣服和婴儿毯;留大一点的那只母鸡和那大公鸡我坐月子吃。”

    牛二娃呆愣了几秒钟,他万万没有想到,为了给娃买衣服,我连自己坐月子吃的鸡都舍得卖。

    半晌,他才蠕动着嘴唇问我:“卖了鸡,你以后吃啥嘞?你也要补身子哟。”

    我坚决地挥挥手,跟他说:“没事!先顾娃儿,大不了,我月子里每天多喝点汤罢了。”

    眼下也别无他法,牛二娃听从了我的意见,找来鸡贩子,卖了那三只母鸡,换了接近一百块钱,给娃添置了几套小衣服,买了两个厚厚的婴儿毯。

    穿的准备上了,卖鸡的钱也花得一干二净,我的心又揪紧了,生怕以后家里没钱,苦了孩子。

    思来想去,我的主意打到了家里唯一的那几袋谷子上面,让牛二娃扛两袋谷子去打米机房里打了米卖掉,换一点钱在家里存着,以防万一。

    原以为第二天晚上,孩子会出生,可我和牛二娃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夜,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三天早上醒来,看我一点事都没有,牛二娃竟笑起来,跟我开玩笑:“你怀的是哪吒还是孙悟空啊?咋还不生呢?”

    我无奈的摊摊手:“我哪晓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