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太阳

    后山。

    向苼缓缓自后山小路走到压顶,便见那道温润如玉一般的白衣身影,一如前两次一样,坐在亭中低头摆弄茶具。

    唯一不同的,是心境。

    向苼目光沉静,举步走到白衣青年对面坐下。

    白衣青年并未抬头,依旧在摆弄茶具。

    向苼耐心看了片刻,笑容微露“大师兄安好?”

    秦天缺动作微顿,抬头略作打量,旋即温和一笑

    “承蒙小七惦记,师兄一切都好。倒是小师妹,这次出去,长进了不少。”

    向苼抿唇微笑“我能有今日成就,还要多谢大师兄赐古修之法。”

    “那是小七的运道。”

    秦天缺笑得谦逊,“即便没有我推一把,师妹同样可以走到这一步,不过是时间问题。”

    向苼柳眉微挑“大师兄只是推了一把么?”

    这一句,显然话里有话。

    秦天缺似乎没有听出其中意思,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追问“小七到底想问什么?”

    他此话音刚落,亭中的气氛立刻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藏在暗中的玄魁耳朵立刻竖起来,心中却仍然认定,沈襄怀疑的,绝对不是主人的身份。

    向苼见秦天缺反应如此平淡,便知她试探玄殿主一事,已被他看穿。

    她微微一笑,不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剑城中的剑塔,是大师兄的吧?”

    此话一出,玄魁心神剧震,不慎泄出一丝气机。

    向苼立刻有所察觉,深深看了一眼玄魁所在的角落,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她原来只有七成把握,现在已有九成。

    秦天缺脸色微黑,他按了按眉心,暗中传音。

    “丢人现眼,出去!”

    玄魁早就羞愧难当,听到主人发话,忙不迭的跑了。

    有它这么一打岔,亭中的气氛又恢复几分轻松。

    秦天缺无奈地笑了笑,“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听到这变相承认的一句话,向苼心神微震,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不卑不亢地说道

    “不难。

    若是先得知结果,再往前倒推,大师兄暗中所做的一些安排,便无所遁形了。

    大师兄当年故意引我去剑城,剑塔却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异数。

    依大师兄您的性子,怎会容许预谋中出现太多变数,因此我一直心中存疑。

    不过现在,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话到这里,向苼顿了一下,盯着秦天缺,缓缓出声

    “若大师兄是剑塔的主人,是万脉剑宗的祖师爷,是曾力压天遗族老祖的古神太阳!

    神祗,身具惊天伟力,天下万事尽萦于怀,又有多少事会超出掌控之外呢?”

    向苼这一番话,放到外界,定会在修真界掀起惊涛骇浪。

    秦天缺听着她口中吐出那一个个惊天动地的名讳,却只是淡淡一笑“看来你这次出去,收获不小。”

    “我只是看到了一段真相。”

    向苼轻叹一声“那是上古大战,我看到师兄您与薛九姝争论,仅此而已。”

    “薛九姝啊……”

    秦天缺眼中流露出几分缅怀,“许久未有人提过这个名字,我都快要忘了。”

    怎么可能会忘。

    那是天遗族老祖,一切阻碍的源头。秦天缺怕是无时无刻不想打败她。

    向苼知道他没有说实话,秦天缺亦明白向苼保留颇多,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点破。

    秦天缺提起茶壶,亲自为向苼添了杯茶。

    “尝尝,这是太阴从前送的茶叶。”

    向苼刚要端起茶杯,听到这话,动作微顿,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思索之意。

    秦天缺主动提及太阴,是想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此想着,她干脆顺着话头道“我在西田城曾听说太阴古神已复生,不知大师兄可知晓此事?”

    秦天缺闻言,抬眸笑看一眼向苼,道“那不过是太阴的一点残灵。我与太阴为一体,我活着,他自然也未死,何来复生之说?”

    说到这里,秦天缺抿了口茶水,又话锋一转“虽说如此,我与太阴并非一路人。

    他与我意见不合,早在上古大战后就与我闹掰了。”

    向苼闻言微微颔首,心思却是活络开来。

    太阴果然没死。

    不过祟炼用她所留的碎片,居然追溯到太阴本体身上,是否说明,那一丝太阴残灵,被太阴本体回收了?

    这般只在暗中搅浑水,滑不溜秋的行事作风……

    她想到了一个人,正欲发问,秦天缺似是看出她要问什么,忽然笑道“我听玄魁说,你要用剑主大典算计一些人?”

    玄魁?是玄殿主?

    向苼目光一闪,歇了继续发问的心思。

    秦天缺这般生硬地转移话题,显然是不想聊太阴之事。

    她也不多作纠缠,点头道“不错,有些安排,兴许会对万脉剑宗的声誉造成些许影响,不知大师兄能否应允?”

    秦天缺闻言,直接笑道“你如今身为剑主,这点小事自己安排就是,我不会多作干涉。

    不过你这般处心积虑,是要对付谁?”

    向苼微微一笑,道“升仙峰。”

    又是托词。

    秦天缺心中暗叹,表面却是恍然,不再多问。

    聊到这里,向苼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多留,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秦天缺却没有急着离开,他收起向苼用过的茶碗,翻手取出一只新的,放在对面,又不慌不忙地煮起茶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壶茶沸,香气飘出。

    秦天缺倒上一杯新茶,刚刚放下茶壶,石桌对面蓦地红光一闪,出现一只乌鸦。

    那乌鸦叼起茶杯,仰头喝光沸腾的茶水,嘴里发出的却不是乌鸦的叫声,而是幸灾乐祸的笑声。

    “为父的好大儿,身份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此话音刚落,乌鸦就被破了一杯冷茶。

    秦天缺面色冷淡,“改口。”

    乌鸦也不在意,扑棱一下翅膀,将茶水甩甩干净,啧声道。

    “大哥,你养着这个祸患,到底意欲何为?”

    “与你无关。”

    秦天缺轻抿茶水,“西田城之事,我已知晓,你欠她一个人情。”

    乌鸦一听顿时瞪大双眼,“什么意思?我还要还她人情?”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