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辛夷往事(下)

    护城河边,两具尸首已经被打捞上来,放在了地上。旁边虽有官差拦着,但还是聚了一大群人远远地看着。地上的,确实是一男一女,只是那两人泡得脸都肿了,估计亲妈见了都不认识。不过,那女的头发斑白,肯定不是年轻的刘皿皿。

    沈公子松了口气,懒得再理刘修文,带着家仆们回了城,又去其他地方询问了。

    刘修文也暗暗松了口气,也重新进了城,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

    出了北城门,他又沿着上京的官道赶了一日的路程,见身后确实没有人跟着,这才改道,向西奔去。

    倒是那沈公子,回去问了酒楼的人,打听到刘皿皿的老家在平南郡,又从守城门的士兵口里得知他们三日前就已经从南门出了城,直奔平南郡的方向去了。沈公子这才连忙派人朝平南郡追去。可惜追了多日,却始终没有见到那对父女的半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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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平三镇。

    “皿皿!哈哈!我当上先生啦!”刘修文跑进客房的门道,“这里的山长还给了我一处小院,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咦你眼眶怎么这么红”

    “呜……修文哥,你来看看,我爹他……他病倒了!”皿皿满脸的焦急。

    刘修文上前,摸了摸刘大厨的额头,“哎呦,怎么这么烫你等着,我去请大夫!”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哎……修文哥,我们没有多少盘缠了,这大夫……”皿皿蹙起眉头道。

    “没事,你放心。我刚跟山长预支了下个月的薪酬。我现在就去请大夫,你别担心。”刘修文转身出去,跟伙计打听了药铺的位置。没多一会儿,就把大夫请了来。

    大夫是位老先生,还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徒弟,老先生给刘大厨诊了脉,道只是连日奔波累着了,又感了风寒,所以病倒了。他给开了个方子,让刘修文去抓了药来。

    可是,客栈忌讳,不让他们在客栈的厨房里熬药。好在还有蒙学堂山长刚给的小院,刘修文便带着生病的刘大厨和皿皿搬去了他的新住处。

    要说刘皿皿真是个十分勤快的姑娘,进了小院没多长时间,便把各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是熬药,又是煮饭,忙得脚不沾地。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过了没几日,刘大厨就慢慢好了起来。刘修文每日跟着他们一起吃饭,也没来由的胖了一圈。

    刘大厨病好了,在家里待不住,便到主街上支了个摊子,卖点吃食,皿皿也跟着爹爹一起出摊。不过,她怕自己的长相会再招来祸端,于是每日出摊前,都拿黑炭在自己脸上点上一堆麻子痦子之类的。

    但即便如此,主街上新来了个年轻姑娘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镇上有不少年青人为了看她,还特意来光顾他们的摊子。

    刘修文啥也没说,只是每日散学后,都会去小摊上帮忙。直到天黑,父女俩收了摊儿,才跟着他们一起回家。

    刘大厨的手艺好,加上有心在这里落脚,做的吃食十分用心,很快就打开了销路,不少人都来他这里买吃食。

    时光匆匆,两年之后,刘大厨在主街上开了一家酒楼,虽然只有两层,却是平三镇最大的酒楼了。他又收了好几个徒弟,教他们炒菜、做主食、做点心、酿酒。其中最小的一个徒弟叫张不歪,来的时候个子只有半人高,还流着长长的鼻涕,刘大厨怕他捣乱,经常捏给他一块小面团,让他到一边儿玩去。

    虽然徒弟多,但刘修文还是一有空了,就来酒楼帮忙。不为别的,只为能有机会跟皿皿聊上几句天。

    这日,刘修文正拿着自己新写的对子给皿皿看,冷不丁刘大厨从背后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把他吓了一跳。

    刘大厨借口热酒,把皿皿支去了后厨,然后拍着刘修文的肩膀,问,“你小子,天天过来围着我家皿皿转,到底是几个意思”

    “刘……刘叔,”刘修文一改在学堂里教学生时的口若悬河,脸都红了,嗫嚅道,“我……我……”

    “你什么你我问你,你觉得我家皿皿如何”刘大厨搭着刘修文的肩膀问。

    刘修文一个教书的,怎么禁得住一个大厨的体重,身子顿时一歪,但还是勉强站住了,笑道,“皿皿那自是极好的,一手好厨艺,勤劳能干,人也长得美。”

    “嗯。”刘大厨听着连连点头,“乔家的老二,还有润德堂的小胡大夫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家皿皿确实还挺招人喜欢。”

    “什么”刘修文一听,差点跳起来,“刘叔,您怎么知道他们喜欢皿皿的”

    刘大厨笑笑,“哈哈!那两家都请人来问过皿皿的生辰八字了,还能不喜欢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派媒婆过来说亲啦!”

    “刘叔!您不是要留着皿皿做养老闺女的吗怎么又同意她嫁人了”刘修文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哎呀……我这两年也想通了,你说我一个流落在外的人,也不想着非要上什么族谱了。只要将来闺女和姑爷对我好,能给我养老就行了。你说是吧”说着又拍了拍刘修文的肩。

    “刘叔,那我……我……”

    “你什么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不赶紧找一房媳妇娶回去,帮你料理家里头。看你这样儿,我都替你爹娘着急!”刘大厨摇了摇头。

    “可是,我就只有学堂里发的那点儿薪酬,没什么钱。将来,估计这一辈子就是教书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哪像你们家,才两年,酒楼都有了……”刘修文叹了口气。

    “傻孩子!钱财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刘大厨拍了拍刘修文的肩,“我老刘最看中的就是人品,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对老婆孩子好最重要,你说呢”

    “嗯。”刘修文点了点头。

    “我问你,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你有了很多钱,或者被什么朝廷大员推荐当了官,你可会把你的发妻扔在一边,娶上几房妾室”刘大厨斜睨着他问。

    “那自然是不会!”刘修文连连摆手,“那些太麻烦了,我这人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不求太多,只求能有个女人照顾我和我的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便知足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唉!可惜皿皿她娘死的早,要不我们一家人,现在得多和美呀……”刘大厨感叹起来,摇摇头,转身走了。

    刘修文看着刘大厨的背影,觉得他瞬间苍老了不少。他又低头看向手中的对子,忽然福临心至,一拍脑门,卷起对子,就跑出了酒楼。

    “这么着急!干什么去”皿皿端着刚热好的酒,看着刘修文小跑的背影,一脸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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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酒楼刚开门,便来了一位贵客,

    蒙学堂的山长。

    他单独上了二楼,又进了雅间,还让伙计把刘大厨请了上来。

    一上午,雅间里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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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

    酒楼里张灯结彩,

    酒楼外锣鼓喧天,

    一队人马簇拥着大红的花轿,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穿过主街,经过小巷,

    走进了刘修文的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