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和事老

    执白道人,还不知通风报信的二弟子已被杀了,仍在和钟生对峙。

    “无知小贼,让你见识下,我道教无上秘法。”

    他摊开手掌,掌心握了一团哑光铜黄的圆丸,约莫有鹅卵大。

    风刮过一阵腥风,是铜汞特有的金属腥气,空气袅袅升起雾气。

    执白道人身后的徒弟和苦力们,嗅到腥气后,渐渐站立不稳,摇晃着扶住旁边的树木。

    “善用黄白,五金生辉。”

    执白道人念念有词,指掌运转,一口气掐出十几个指诀,鹅卵大的圆丸当即裂开。

    大片银白雾气窜出,如同舞台干冰的效果,似有仙境降临人间。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躯,双手拄着长剑,在银白雾气中若隐若现。

    “有请天兵出手,灭此仇敌。”

    浓重的金属腥臭气味,呛得钟生心烦意乱。

    对面的人影缓缓上前,每走一步,银雾消散几分,统统吸入他周身毛孔内。

    十步过后,周围雾气散尽,露出这位天兵的本来面目。

    一身战国风格的银亮盔甲,表面有水波流动,泛着淡淡金光。

    他手上长剑,宽若门板,呈上尖下粗的塔形轮廓,抡起来与其说是劈砍,倒不如是砸人。

    更奇怪的是,本该是血肉之躯的脸庞双手,竟也都是金属色泽,双目银白一片,不分瞳孔眼白。

    天兵天将?

    难道这世上真有仙界天庭,眼前的天兵就是从天庭下凡的?

    对面的银甲天将,抡起阔剑当面劈下,力道前所未有的猛烈。

    钟生挥剑格挡,震得全身颤抖,肌肉狂跳,关节发出呻吟,血脉更是为之一滞。

    血肉之躯,难有这般恐怖的力量?

    少说也有三五十万斤的力量,钟生开始怀疑,眼前果真是神话中的天兵了。

    头顶传来白猿的吱吱叫声,提醒他别比蛮力,手里古剑是干什么吃的?

    “咚!”

    钟生一脚蹬在银甲天兵胸口,凹下碗口大的坑,银光流转,眨眼间凹坑消失,恢复如初。

    他趁机抽身后退,古剑如灵蛇,甩到天兵身后,对着后背猛地斩落。

    豁啦,伤口处银光翻滚,流淌如血流,却终没有落地。

    “刷刷刷!”

    钟生运剑如风,又在天兵膝盖后连斩三下,几乎将膝盖处斩断。

    天兵沉默不语,将阔剑横扫狂风,拦腰劈砍过来。

    钟生一跃而起让开阔剑,还在空中没落地,看到几乎断开的膝盖缓缓愈合。

    “再来!”

    钟生又是一剑,刺中天兵胸口,双手拧着剑柄,用力捅个对穿。

    手感粘稠,就像是一面沼泽,将古剑吸住,眼看就要吞入内部。

    钟生急忙抽剑后退,眼睁睁看着贯穿胸背的伤口,蠕动着弥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头疼啊,简直是一头液态金属机器人,杀不死。

    “烧呢?”

    钟生深吸口气,喉头酝酿火光,感受到略微压制。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对方必定藏了法坛,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动手。

    “呼呼呼!”

    烈火扑面,瞬间淹没赢银甲天兵的脑袋,烧得吱吱啦啦,液滴直冒。

    银甲天兵,原本线条流畅、轮廓清晰,被烈火焚烧时,银光沸腾,面目变得模糊起来。

    啪嗒,几滴银色液体,滴落在钟生身上,皮肤瞬间焦黑,烫得痛彻心扉。

    都说真金不怕火炼,这纯粹是伪命题。

    众所周知,黄金熔点是一千多度,其他金属各不相同,但都有固定的熔点、沸点。

    唯一真理就是,世上压根不存在烧不化的东西!

    “狗屁天兵,是道教丹鼎法的造物,混合了铅汞银铜的傀儡。”

    钟生抽身后退,将阳判插入胸口,喷出的火光瞬间暴涨十倍。

    一时间,银甲天兵笼罩在火海中,瞬间变成融化的蜡烛,缓缓塌陷下沉。

    执白道人一行人,惊得接连后退,他们身旁的枯树干燥,空中到处都是火星子,眼看风火相激,愈演愈烈,火势一旦蔓延开来,整座终南山都难以幸免。

    “好個恶贼,你这样肆无忌惮,真不怕遭天谴?”

    执白道人正怒骂着,脚步声响起,是因为魏搏侯回来了。

    他手提滴血的白布包裹,远远叫着,“大哥,小魏我不辱使命,人头已带回来了。”

    执白道人见了内心咯噔,他的二弟子,难道?

    “开棺者死,我大哥说到做到,你们现在知道了。”

    执白道人出离愤怒,“小贼,贫道我绝不饶过你们,取心头血祭我弟子。”

    突然狂风一卷,火浪拍过来,掠过他面门,烧得眉毛胡须都卷曲起来。

    再看火海中央,银甲天兵已蜷缩成一团银白液流,看不出原本形状。

    “山中禁火,何来这般动静?”

    一阵鹤音伴着云气,行至这片山地上空,传来云淡风轻的声音。

    当场下了一场雨水,不多不少,正笼罩火海边缘。

    火势一下子压下去,但见火光退散,露出原本的地面、树木,遍布焦黑残留。

    执白道人面露喜色,是楼观道来人,山火引起了注意,救兵不请自来了。

    “贫道执白,来的可是楼观道的师兄,这恶贼纵火烧山,罪大恶极,还请拿下他?”

    云端一道士仙风道骨,脚踩仙鹤、祥云缭绕,低头看了眼下方。

    执白道人继续哭诉,“他杀我二弟子,折辱尸身,我和他势不两立。”

    钟生眯着双眼,楼观道的道士,待会儿若是动手,只怕要杀入对方道观了。

    白鹤落地,眯眼收翅站好,神态孤傲。

    道士行稽首礼,“贫道楼观马仙初,执白道友,何事生出误会?”

    魏搏侯见状,生怕他恶人先告状,“这道士不要脸,要夺我大哥的黄金。”

    马仙初一眼扫到石棺,流淌一地的黄金,也是吃了一惊。

    这么多黄金,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又云人为财死,凡是财物上的纠纷,皆非言语能说动。

    只看执白道人双目通红,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就知道他不能轻易放手。

    再看对面,嗯,两个年纪不大的俗家人,还有毛驴、猴子和乌鸦,莫非是来郊游的?

    马仙初适量片刻,内心已经有了计较,帮亲不帮理。

    执白道人是道教自家人,无论有理没理,也不能让他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