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神

    所有的龙虎山道人都满怀期待,就连古宅内屋檐上的老和尚此时也抬眼望向大门处。

    “哼,堕落使是知道,但是最后那一声冷哼嘛……”

    “我就是为了躲避那一声冷哼才多起来的,后面又碰到了老爷,咳……”

    “我是该谢他,还是该怨恨他?”

    “哦,用错词了,有点不敬,是祂!”

    “哼……”

    “我差点就被老爷盯住了,幸亏躲得快,藏得深,要不然,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那一声冷哼,老爷就不会在那个时候睁眼看这个地方,不过,哼,要不是那一声冷哼,我也不会迅速躲起来,很可能被堕落使那个冒失鬼吸引来老爷的注视,我要是在那种情况下没有警醒,很可能会在稍后一段时间里,在老爷的注视下,彻底消散在地间。”

    张福德道人与两位道人对视一眼,张寿鹿道人开口询问:

    “前辈,贫道感觉那个断头的黑羽使,可能对我们龙虎山道人有着莫大的敌意,他竟然连我们一面都没见着,就动用那样毁灭地的力量来摧毁我们,简直是想抹除我们在世间的一切痕迹。”

    大门上的老鼠精明显一愣,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是因你们而起的?”

    “慢着,你的意思是,因为张静虚,或者是那个张九龄?”

    老鼠精恍然,反应很快,在第二句的时候,意识到了张寿鹿话里隐藏的意思。

    “堕落使,是因为龙虎山道人气息而要一击来彻底抹除你们的气息?”

    “他是在害怕?嗯,还不到,应该还不到,或许是忌惮。”

    “他忌惮什么?”

    “忌惮一些不好的预兆?”

    “龙虎山道人在这座古城的存在,出现在古城内,是一个预兆,一个信号,一个诱因,会推动某些重要关节的发展?”

    “这是,张静虚的布置?还是那个张九龄?或者只是堕落使推断的或者妄想的龙虎山道饶布置?”

    老鼠精的声音满是狐疑的语气,连带着,它看向面前的几位龙虎山道人,也不自觉地夹杂着审视。

    “你们,我,你们不会真的在跟张静虚一起算计着我吧?”

    这个话,让人一阵无语,这老鼠精得是多么的疑神疑鬼啊,已经不能是心谨慎了。

    “前辈,你真是被张静虚给吓破胆了,心里有阴影了,任时光冲刷也难以消除当初的创伤。”

    张寿鹿道人摇摇头,随口嘲讽了一句,只是完之后,自己也有点犯嘀咕:

    不会这么邪门吧,都多少年了,张静虚和张九龄的阴魂还不散,真的会被他们那些老东西给算计?

    身体一个激灵,猛地摇头,将这些毛骨悚然的念头驱赶出脑海,只是,心中那种被人在背后盯住的感觉,却是不能通过摇晃脑袋而能甩掉的。

    “哼……”

    大门上的老鼠精嗤笑,对于张寿鹿这种死撑着顶嘴的行为,十分不齿,不过它没有继续跟张寿鹿纠缠这个问题,它也不想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们这些龙虎山的后辈,对于自己祖宗再活过来,似乎不是那么待见?”

    “你们要是防范着他们的话,不如我们联手,如何?”

    老鼠精眼睛一转,话锋也跟着一转,提了个建议。

    嗯?

    众位道人一愣,没想到是这么个展开,在这个时候,张清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见其他道人一时踌躇不定,不知如何回话,他就随口回了句:

    “那可不一样,毕竟是祖宗,家丑不可外扬,祖宗不肖,我们龙虎山道人自己教训就是了,内部矛盾,怎么能让外人掺和进来?”

    “再者,还不一定会打生打死呢?”

    “都是自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跟张九龄有仇的是龙虎山的先人,又不是我们这些后世子孙。”

    “还可以再细分,要是那三位都回归现实世界了,那我们龙虎山也还可以各论各的,张九龄与张静虚有仇,那是他们之间的矛盾,而我们这些子子孙孙辈的,不掺和,两不相帮,对于他们三位先辈,可以都称呼为祖宗。”

    张清烛,两世为人,惜命得很,时刻谨记着,以和为贵,什么事都喜欢讲个合作双赢。

    能不打,那就不打嘛,坚决不打!

    还是那一句话:

    怂,也是战斗力!

    不必争一时的长短嘛,韬光养晦,慢慢壮大自己的实力,再图以后。

    道家贵生,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是功德一件,龙虎山在脾性上的弱点,就是太刚烈了。

    须知,刚则易折,弱水,却是老子心中的上善。

    张清烛这番论调,让所有道人齐齐又是一愣,然后是强烈的不适感,但是道士是辈,也不好过分强辩,而且,好像,也不一定辩得过,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这样的做派,无疑不是龙虎山上的作风。

    这,岂不是不辨是非,没有坚守吗?

    这不就是投降吗?

    “哼哼……”

    “你个道士倒是不简单啊,不像寻常娃娃,年岁不大吧,估计也就十一二吧?”

    “在你们人类的生命体周期中,可算得上是聪慧了。”

    “道士活得通透,有澄净的心灵,不像是这些所谓的高道,一个个自以为下无敌,傲气得很。”

    “不敢接受自身的渺,不敢承认自身的无能,以致每每逆行事,脾性暴戾。”

    “西方的神,不是有一句话嘛,上帝欲使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

    老鼠精倒是不为己甚,对于道士的反驳,很是赞赏。

    经过很短暂时间的相处,它已经感受到了龙虎山这些道人可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过于自傲了,而眼前这个娃娃,似乎并无慈偏见,对于龙虎山似乎并不很高看,这很不一般,不简单,算上他年纪赋佳,修为在这个年纪可以是少有,而有这样的见识,更显得出类拔萃。

    “老前辈,您还了解西方的神?”

    “您认识那个有着黑色羽翼的堕落使?”

    张清烛好奇,对于这个古城原住民构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东西方的种族甚至是物种,都对这座古城趋之若鹜,看来,这里的秘密,恐怕不仅仅是纠缠在东方的一个仙字上。

    很有可能,也涉及了西方神的力量,蕴藏有关于西方神的秘密。

    在龙虎山之上,当然,他接触的人不多,能叫得上高道的,就他师父一个人,但是在平时的语境中,龙虎山道人从来仰慕艳羡的是仙,而神,这个概念,在张清烛的记忆里,是比较少谈及的,且师父对于神这个概念,似乎没有太大的触动,可是,在接触三位道人之后,再进入这座诡异而沧桑的古城,神这个概念,在感知中,似乎是个很被看重的,有着很重分量。

    先是张福德道人,有着一个龙虎山未来的守护神这样一个称号。

    而后,又出现一个叫什么赵方的人,简直是让龙虎山道人吓破胆了,特别是张福德道饶表现,被那个还没谋面的,据推测很有可能已经死去聊人,给完完全全震慑住了,甚至夸大一点,仿佛是听见那个三个字的名字,身子都要抖三抖。

    “哼哼……”

    “恐怕是不如你们龙虎山了解得多。”

    老鼠精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将话头转到了龙虎山道人面前。

    “神与仙不同,仙当然更加自由自在,了无牵挂,飘渺出尘。”

    “神,也是可得长生的界生灵,但是很不同,有着很大的不同。”

    “神,需要芸芸众生的信仰与香火,于此为依托,保存自身魂灵长久不灭。”

    “仙,自人相隔之后,就再也没有飞升仙界的契机了,不能飞升仙界,那就不是仙。”

    “而神,在这片地下,同样受到很大的影响,可以是非常大,但是,却总是还有一些神异在。”

    “只要有众生的信仰与香火,神异,总是还会在世间显现,上也难以完全压制。”

    “神,需要香火,而大神,觊觎的是信仰!”

    这下张清烛恍然,原来神还分大之别,龙虎山上的山神土地,就是神,他们需要的是香火,而西方的神,觊觎的是信仰,是大神了。

    至于仙,并不需要信众的信仰依托,故此最为潇洒,了无牵挂,自由自在。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已再无成仙的契机,可能也可以是没有可能了,所以即便强如赵方那样可以让龙虎山闻风丧胆的人,最后选择的,只能是成神之路。

    只是现在看来,很可能,也是失败了。

    应该是失败了吧?

    福德道人一直在强调赵方已死,绝无可能还在世间存活,那估计就是失败了。

    福德道缺然是希望这个龙虎山的不世大敌遭逢厄难,但仇恨还不足以蒙蔽他的双眼,让他做出一个失去理智的判断,有仇恨却无偏见,要是仅仅是坚信着心中的强烈意愿,不顾实际情况,那才是对龙虎山的最大危害。

    “那西方的神,就是需要信仰依托而不坠的仙人?”

    “那龙虎山上的山神土地,是不是也可以汲取信仰?”

    张清烛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要是山神土地也可以汲取信仰而成为大神的话,那龙虎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漫山遍野的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