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眼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一家较近的医院,医院规模不是很大,周围环境倒是清馨雅然,三眼顾不上去欣赏它的别致,抱起谢文东,冲进医院大堂,刚一进来,就开始大声急切的叫嚷道:医生?医生快出来。

    此时天已将至凌晨,值班的医生打着瞌睡,冷不丁听到叫喊声吓了一跳,沉着一张老脸,慢吞吞从房间里走出来,不满的训斥道:喊什么喊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我去你妈的医院!三眼一个箭步窜走医生面前,一把将他的脖领子提起来,往回一带,与医生脸贴着脸,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把你们医院的所有医生都叫出来,如果救不了我朋友的命,嘿嘿,三眼冷笑的一拉衣襟,露出肋下别着的开山刀,冷道:我就要你的命!

    医生吓了一哆嗦,这时才认真的打量起三眼,只见此人身高体壮,满嘴的东北口音,而且衣服上血迹斑斑,双目通红,特别是眉心之间的疤痕,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不是碰到从东北来的亡命之徒了吧?!医生暗中直咧嘴,表面上强做镇定,极是关心的问道:怎么?你朋友受伤了吗?快快快,让我看看。

    当他看到谢文东背后的伤时,心里顿时凉了一截,又摸又看了好一会,暗暗摇头不语。见他半天不说话,三眼大急,怒道:怎么样?我朋友的伤怎么样?哦这个,医生微微晃头道:贵朋友的伤伤及内脏,凭我们医院的能力,恐怕

    去你妈的!三眼气得直咬钢牙,一脚将医生踢出好远,跳脚骂道:你治不了不早放屁,还在这里装模做样的耽误时间,我朋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说完,三眼一挥手,带着众人头也不回,转身往外跑。

    那医生被三眼一脚踢的半天爬不起来,看着这行神秘人消失的背影,恶狠狠的咒骂道:别说医生,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他。

    回到车里,姜森面色难看,说道:三眼,不要浪费时间,你我都知道东哥的伤有多重,非平常医院所能治疗的,直接去市中的医院吧。三眼懊恼道:我,我真是一下急蒙了。见姜森的面色不好,三眼一惊,问道:老森,你也受伤了吗?

    姜森微微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小意思。三眼与姜森相交共事多年,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和性格,猛然一拉他的外套,只见姜森里面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湿透了,他长叹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加足油门,开车急奔。

    到了市中的最大医院,谢文东、姜森、李爽等众人一起被送进了急救室,主治的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临近手术室前,三眼拉住他,问几人的情况怎样,医生只是说几人的伤都很重,其中又以谢文东尤其危险,即使上了手术台,生存下来的希望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三眼听后,二话没说,用粘满血污的手从口袋中拿出一张五万块钱的支,不由分说的塞进医生手里,说道:我不想听到我朋友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少,我要的,就是他没事,可以象以前一样,你能做到这一点,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得起,当然,如果你做不到三眼看了看塞进医生手里的支,柔声道:一直以来,我的钱都没有白白浪费过,希望你能明白。医生在三眼如刀的目光下激灵灵一颤,忙想把支还给他,同时说道:我是医生,对每一个病人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敢要,也不能要。

    三眼一侧身,闪过医生递来支的手,冷冷一笑道:不用和我装什么清白,给出去的钱我是不会收回来的,你只是记住我刚才的话就好,当然,如果你继续在这里和我浪费口舌,我朋友有个好歹,我敢保证,你的下场一定比我朋友惨,包括你的家里人。医生脸色一变,盯了三眼好一会,终于将支放进口袋,不再说话,转身进了手术室。

    经过此次一战,北洪门和文东会虽然未死伤多少人,但以谢文东为首的主要干部具是身受重伤,送进医院抢救,北洪门上下骚动,还好有三眼为首的东心雷、灵敏几人主持大局,未使整个帮会陷入崩溃之中。

    东哥的情况怎么样?当东心雷赶到时,三眼已在医院走廊里等候快两个钟头,正焦急的来回徘徊。

    三眼见是他,稍微送松了口气,摇头忧心道:恐怕,不大乐观。

    东心雷目光一沉,没再追问,低头沉思不语。三眼又道:不管东哥的情况怎么样,有一点我很奇怪,这次东哥之所以能从魂组的手底下脱险,和向问天的及时杀到有直接关系,他为什么要救东哥,他们应该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仇恨最深的敌人才对。东心雷苦笑,道:向问天做事岂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考虑,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许,正如东哥所说吧,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三眼仰面道:天下,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东心雷耸肩,无奈道:我只知道一点,向问天是条汉子。

    唉!三眼长叹道:有一种人,你认识他越深,就越难以成为他的敌人。

    东心雷凝目说道:有向问天这样的敌人你不觉得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吗?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个好对手。

    没错。三眼点头,又道:我摸不透他,这也正是可怕之处,天知道他会不会趁东哥他们受伤之际对我们发难,老雷,这里有我就足够了,你回鲜花将弟兄们组织起来,我怕万一南洪门来攻,我们难以抵挡。

    他会吗?东心雷不相信的问道。三眼却笑了,说道:他连东哥都能救,我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疯狂的事做不出来。

    东心雷权衡利弊,最后还是选择把握起见,虽然他和三眼同样关心谢文东等人的伤势,不过却不得不离开,不得不提防南洪门的偷袭,他们如果在此时真打过来,那自己一方辛辛苦苦在打下来的基础就毁于一旦了。

    三眼和东心雷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向问天没有借机发难,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也不会去帮谢文东消灭魂组。之所以帮他,是因为在向问天的心里,魂组的威胁和危害都要远大于谢文东,至少后者在中国还不敢过于为非作歹,而魂组就不一样了,他们来自国外,在陌生的环境里,在很好的掩饰之下,他们有实力也有能力做他们想做的一切,而没有这些那些的种种顾忌和良心上的谴责。陆寇也曾提出三眼所顾虑的事情,魂组已经散,虽然跑了头头,但上下还是损失惨重,我们的目的业已达到了,现在谢文东等人都受了重伤,如果趁此机会攻打北洪门,让他们彻底毁灭如囊中取物。

    陆寇说得有道理,事实上也确是这么回事,整个南洪门上下都知道,向问天自然更明白,但他简单的一句话将陆寇的主意否定个彻底。趁人之危,胜之不武,堂堂洪门怎么能与宵小之辈同流。陆寇听后点点头,又摇摇头,露出无力的苦笑,没再继续说什么。南洪门除萧方之外最了解向问天的就属他陆寇了,向问天的为人他哪会不了解,向问天说出的话又哪是可容他人质疑的。有时候他真怀疑,有这样一位大哥,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己的不幸。

    向问天回到他所住的别墅,脱下外套,扶膝而坐,自语道:不知道谢文东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抬起头,看向陆寇,问道:小寇,你说呢?他爱死不死,关我屁事。这是陆寇的心里话,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摇头道:只是听兄弟回报,北洪门的人将他送进了市中的医院,至于有没有事,下面的弟兄也难以打探出来。向问天道:希望他没事。

    陆寇笑道:天哥可能是第一个希望自己敌人没事的人。向问天仰面而笑,说道:他与我抗争这么久,从南京打到,一路而来占进上风,足可以证明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如果这样一个人死于魂组的计谋之下,那才是一种可叹的悲哀。陆寇笑着补充道:天哥还希望自己能亲败他,而且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让天下同道中人看出我洪门的大气与实力。

    向问天呵呵一笑,一拍大腿,站起身,从新穿好外套,说道:心中瞎琢磨,不如亲眼去看一看。

    陆寇楞道:天哥不是想去市中的医院探望谢文东吧。向问天展颜道:小寇真是聪明,也最了解我的心事。

    唉!我情愿笨一点,不了解一点,这样,自己心情或许会好过一些。陆寇的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一旁的周挺和田方常见向问天准备去看望谢文东,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站起身,忙问道:天哥,带多少弟兄?

    不要超过十个人。什么?二人一惊,不到十个人?那不是去送死嘛!两个刚想劝阻,陆寇在旁使个眼色,微微摇头。等向问天走出别墅,二人在后小声问道:老陆,不拦我俩干什么?不到十个人,那不有去无回

    陆寇无奈道:天哥的脾气你俩还不知道吗?!说再多也没用,天哥的心胸虽然坦荡荡,但他绝不是傻子,如果没有把握,怎会去白白送死呢?咱们只是按吩咐去做就好了。希望这次听你的没有错。二人心有余悸道。

    外面天已开始放亮,手术室门上的那盏抢救灯终于灭了,三眼精神一振,将手中的第十五根烟头弹开,疾步走到门前。

    房门一开,那位年轻的医生走出来,面色不是很好,微微泛白,双目通红,整个人也很虚弱。一看他的样子,三眼的心为之一沉,沉默半晌,问道:我我朋友怎么样?他问得很小心,生怕听到可碎人心的答案。

    医生抬头看了看他,又无力的垂了下去,顿了片刻,才说道:伤者还需要观察才能知道是否脱离危险。

    三眼眨眨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医生道:他现在还处于危险期,至少得观察两天,不过有一点很庆幸,你朋友的生命力很顽强,如果是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很难下得了手术台了。

    这么说三眼一字一顿道:我朋友没事?这点我不敢保证,但情况是稳定下来了,如果两天之内伤势没有恶化,那你朋友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呼!三眼长长嘘了口气,高抬的心总算落下一半,对于东哥生命之顽强他有信心,拍拍医生的肩膀,又塞了一张支给他,客气道:辛苦你了医生,一点小意思,等我朋友痊愈了,我会给你更多的。

    医生哪敢奢求更多,只希望早点送走眼前这群催命的阎王,他苦笑道:不用谢我,这就是我的工作。说完,摆摆手,走开了。三眼象是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我其他的那些朋友怎么样了?医生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帮你问问的。三眼点下头,笑道:那真是麻烦你了。

    当谢文东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他神志还未失,眼睛微微睁开,只是身上的麻药在起作用,难以移动分毫,看见三眼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好象是在笑。三眼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好险啊!东哥,你知不知道,你又从鬼门关闯了回来。

    谢文东手指颤了颤,缓缓眨下眼,算是做了回答。推病车的护士面色不善说道:病人的病情还很危险,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