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如果这保护伞过了今晚就不复存在呢?

    楼子里的人没留下一个活口,魏城话没说几句就晕死倒地。

    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桑枝夏手中握着人证物证,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这种情况下,严俊若胆敢说自己可以一力担保,那才是真的脑子出了毛病。

    可魏家是南浔商会上三家其一。

    任由桑枝夏在此把事态闹大,被羞辱的不仅是魏城的颜面。

    严俊攥着拳头深深吸气,沉沉地说“那依桑东家的意思,今日之事当如何处理?”

    桑枝夏好脾气地笑了“简单。”

    “我初入南允,也无意过多树敌,只是想替家人讨个公道罢了。”

    桑枝夏对着宋六使了个眼色,不紧不慢地说“把魏家主叫醒。”

    “等盘问出了主谋找到我想找的人,我自然不多生事儿。”

    宋六像是早有准备,拎起后边人递过来的水桶,朝着魏城的身上就是狠狠一泼。

    一声令人胆颤心惊的惨叫炸响,宋六龇牙道“不好意思,顺手拿成盐水了。”

    “魏家主,您没事儿吧?”

    魏城虽是短暂的从晕死中清醒过来,可宛如万蚁噬咬的剧痛,沿着血流不止的伤处遍布全身,差点直接又晕过去。

    陈菁安晃了晃扇子,慢悠悠地说“这可不行。”

    “要是魏家主再睡过去了,找谁问话去?”

    “来呀,伺候魏家主把这个提气的药丸吃下去,免得耽误你们东家的正事儿。”

    灵初拿着那颗成分不明的药丸,直接捏开了魏城的下巴。

    严俊阻止的话尚在嘴边,眼睁睁地看着魏城被迫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严俊双眼赤红“吃的什么?”

    “只是让魏家主稍微精神些的小玩意儿罢了,暂时要不了命的,严会首这般紧张作甚?”

    陈菁安一脸风流浪荡子的闲散,笑眯眯地说“严会首放心。”

    “解药都是随身带着的,只要及时吃下去了,保准不出差错。”

    要是解药吃晚了,那就不是陈菁安该惦记的事儿了。

    严峻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桑枝夏笑得自若,微微低头看着痛苦蜷缩在地上呼哧喘气的魏城“魏家主。”

    “你为何派人掳走我的人,真的不打算给我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吗?”

    魏城晕得太早,又醒得太晚。

    过程具体发生了什么,魏城一点儿不知道。

    魏城脑子还在浑噩中,冷不丁听到桑枝夏这么一句,再加上被剧痛刺激出的暴戾,本能爆出的凶恶脱口就吼“交代?”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你交代?!”

    桑枝夏不怒反笑“这么说,魏家此举,还当真是有意的?”

    “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管得到老子的头上!”

    “几个人怎么了?老子想动的人,就从来没有不敢动的!”

    “魏城休得胡言!”

    “小贱人你……”

    啪!

    严俊的喝止和桑延佑甩出的拳头声响交错,魏城刚被魏家的护卫扶起来还没站稳,就毫无防备挨了一拳,猛地一晃再度跌在了地上。

    魏城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小畜生你……”

    回应魏城的是徐明阳忍无可忍的一记窝心脚“我看你是真的找死!”

    “我大嫂的面前,有你狗叫的份儿?”

    徐明阳手腕凌厉翻转,染血的长枪冰冷地抵在魏城要命的咽喉处,冷冷地说“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濒临生死的窒息,显然让被怒火焚烧理智的人多了几分清醒。

    魏城眸子骤缩看向四周,注意到低头不言的桂盛,再看看满脸青紫的严俊,骨子里的凶悍被后知后觉的后怕搅散,死死地盯着桑枝夏眸闪不定。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今日来我魏家大闹,到底是……”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桑枝夏轻飘飘地说“有你刚才的几句话对我而言,够用了。”

    桑枝夏在严峻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慢慢后退半步,用令人胆寒的平淡口吻说“魏家在南允还有几处暗门楼子来着?”

    陈菁安皮笑肉不笑地说“六处,地点具已查明。”

    “很好。”

    桑枝夏轻轻一笑“动手,一处不留。”

    “你敢!”

    严俊恼火道“这里是南允不是岭南!你在南允想动南浔商会的人,你……”

    “我动了你奈我何?”

    桑枝夏面露直白的不屑,微妙道“严会首难不成还想为了区区一个魏家,跟我以死相拼么?”

    如果严俊如此豁得出去,那倒是好事儿。

    反正事儿已经闹起来了,牵扯进来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严俊他会吗?

    桑枝夏难掩讥诮地呵了一声,侧头对着林云说“在这些地方救出的人全都聚集到一个地方,切记保护好了,别让想灭口的人得了机会,另外……”

    “即刻派人给江南总督传信,把搜集到的账册罪证都誊抄一部分送过去,等天亮后去南允水运司衙门击鼓,说我等有冤要报,请钱大人主持公道。”

    林云垂首应是,打了个手势立马就有人去办了。

    得知桑枝夏接下来的两手棋落在了水运司和江南总督府,原本还怒火中烧的严峻突然就平静了许多。

    桑枝夏如果想从官府衙门求个公道,那她就是彻头彻尾的想错了。

    只要打点得当,魏家这事儿闹不起来。

    注意到这几人的神情变化,桑枝夏笑得意味深长。

    官商勾结确保安然无恙?

    安然的前提,是充当保护伞的官仍然是保护伞。

    如果这保护伞过了今晚就不复存在呢?

    桑枝夏心情尚可,笑眼弯弯地对着严峻说“事儿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得等天亮再计较,我就不在此多留了,严会首呢?”

    严俊面若冰霜地看着桑枝夏,要笑不笑地说“桑东家今日好大的威势,严谋算是长见识了。”

    “只盼待到天明,桑东家依旧可强横至此。”

    桑枝夏含笑道“好说好说。”

    “虽说诸事难如人意,可我始终觉得,更多的还是事在人为。”

    “倘若真全程坦荡问心无愧,何来惧意呢?”

    桑枝夏搅和了一通心满意足,装作才发现似的对着徐明阳和桑延佑招手“胡闹。”

    “魏家主虽是罪大恶极,可官府衙门的斩首之令还没下,你们跟着起什么哄?”

    “走,跟我回去。”

    徐明阳和桑延佑对外是龇牙的野兽,听见桑枝夏的话秒变乖顺,带着一脸的憨厚老实颠颠地抬腿就走。

    陈菁安看臭虫似的撇撇嘴,随手朝着魏城的脚边扔了个小瓷瓶,扔下解药二字转身就走。

    桑枝夏来时声势浩大,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可突然收手,又好像不是那么个意思。

    严俊几人和魏家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桑枝夏的人如潮散去,怔愣之余,桂盛控制不住地开始心惊。

    如此一番周折,恐怕只是个开始。

    听到严俊压低了声音在和魏城商议的话,桂盛的后背无声被层层冷汗浸透。

    魏城难掩凶横“几个楼子毁就毁了,那点儿碎银子我魏城丢得起!”

    “可今日奇耻大辱,我……”

    “你先别急。”

    严俊沉沉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既然是想从衙门找公道,你也可以。”

    “纵火烧楼肆意伤人是她犯下的事实,她要想毁了剩下的楼子,那就放手任由她去,若真论罪过大小,第一个被拉上断头台的人必然是她!”

    “至于那些暗门楼子和账册……”

    严俊不屑冷笑“她真以为送到了衙门,就是管用的么?”

    “等天亮后真的击鼓叫起了冤,有的是苦头给她吃!”

    官字上下两张口,最不稀罕的就是颠倒黑白。

    是非对错?

    说到底不过是掌权者手中的玩物罢了,谁人拿来当真?

    严俊的确是忌惮桑枝夏深不可测的背景倚仗,可也不代表桑枝夏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他的面打他养的狗,把他的脸面随意往地上踩。

    严俊掸了掸袖口阴沉地说“伤筋动骨不至于,可咱们也必须让她知道,这片地界上谁说了算。”

    “想从你我的手中分一杯羹,这丫头还太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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