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补)

    龙承明出院的第二天,岳英隆重邀请龙小双来家吃午饭。

    龙青阳去了市里,受邀参加市府安排的龙头企业座谈会。

    龙小双在哥哥的办公室里备课。

    根据宁晓冬的要求,龙小双制定了一节目标管理的课程,名为《kfc法则》。

    kfc可不是指的肯德基。k是know(知道),f是fd(发现),c是ge(改变)。

    三个单词合起来,既是知道你想要的(目标),发现通往它的路径,在这个过程中,改变阻碍实现目标的弱点。

    课件发给宁晓冬,得到了他充分的肯定,龙小双就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延伸,将课程丰满起来。

    妈妈叶文娟打来电话,说明了赵冰家的盛情。

    龙小双拧不过母亲的要求,只好给哥哥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回秦钢的家了,中午回不来。

    龙青阳刚好也回不去,中午又有饭局的安排,只好应允。

    龙小双电话通知了同学张琳,让她作陪。然后自己驾车返回秦安。两人被赵冰接到家里去。

    那个“老张”不在,估计走了。

    赵恒在家里。还来了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中等个头,有些浑实,是赵冰的姐姐赵红。

    这顿午饭对与龙小双来说,就是走个形式。赵家并不知道她吃素,动不得半点荤腥。所以全程,她就几乎没动筷儿,也没动嘴。

    这个期间,岳英就把订婚没有彩礼的事情,一哭一诉、声情并茂地告诉了龙小双。

    龙小双自始至终冷冷淡淡,没有表态。

    岳英就有些心虚,她也怕这个金疙瘩翻了水。

    “真是对不住你。”赵冰一脸惭愧,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龙小双头也不抬应了一句“我妈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以后我把工资全都交给你,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赵冰急切地说,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龙小双的手。

    龙小双像被蝎子蛰了似的,迅速抽回,把手放到了身后,说,“这都是小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赵冰的姐姐赵红,一直冷着脸,几乎不说话。但是龙小双却不反感她。她看得出,赵红的冷脸,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的母亲岳英。似乎,赵红对岳英取消彩礼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

    午饭匆匆结束,龙小双和张琳各自回家。

    楼下赫然看到龙青阳的别克君威,原来他在市里的饭局之后,匆匆赶回家来了。

    龙青阳并不知道龙小双要去赵冰家吃午饭的事情。只是从接到龙小双要回家的信息,他就开始心慌。最后没辙,结束了市领导的饭局,赶紧驱车回了秦钢。

    进门不见龙小双,婶娘说被赵冰接家里吃饭去了。龙青阳的脸色,就再没见晴过。

    哥哥肩上的伤口没愈合好。不由自主的,他的整条左臂,都是贴着身体垂直,不敢乱动。

    “回家来干什么,也不给哥说一声?”书房里,龙青阳沉着脸,目光深邃。面对看起来柔弱无依的龙小双,他是又爱又恨!

    “怎么说啊?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龙小双一面回应,一面卷起龙青阳t恤的短袖,她看到纱布又渗出了点点血迹。

    龙小双秀眉微蹙,轻声问“还疼不疼?”

    “去他家干嘛?”龙青阳答非所问。他关心的不是伤口的问题,伤口再疼,有心里疼吗?他的双儿,居然跟赵冰那混蛋回家吃饭!

    “赵冰他母亲,商量订婚的事情。”龙小双说,仿佛言谈话语,不关自己的事。

    “恭喜!”龙青阳哼的冷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龙小双厌恶地转了头,就要走出书房。龙青阳一把拉住她胳膊“双儿!”

    龙小双眼睛里悬着的泪珠,终于扑簌扑簌掉在地上。

    “已经这样了。”龙小双转回头,她看着龙青阳,眼光灰暗,说,“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哥,你放过我吧!”她在心里说你总不成让我去死?

    龙青阳松开她的手臂,他能读懂她心底的话。是的,这一切,龙小双是左右不了的。不是她死,就是母亲去死,所以,她只能毁灭。

    龙青阳闭了闭眼睛,无力地说“他们家怎么说。”

    “取消所有彩礼。就这样摆个酒,算作订婚。”龙小双淡淡地。

    “什么?”龙青阳闻言,两道剑眉拧了起来,“你答应了?”

    “是妈妈答应的。”龙小双说,“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龙青阳爆喝,“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他们拿你当什么!”

    ”龙小双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还有意义吗?如果人不是你,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那些彩礼?”

    面对这个问题,两个人好像都是无力的,所有的抗争,好像都打在棉花包上。

    “该死!”龙青阳摇摇头,低咽说“哥没用,哥知道这一天会来,却没有办法!”

    门外妈妈叫道“双儿,赵冰来了!”

    他这会儿又来干嘛?龙小双蹙眉,心道,刚在他家回来!

    兄妹两个一起出去,只见赵冰正讷讷地站在客厅里。

    看到龙小双,赵冰说“我见你不高兴,过来看看。我妈说的话,你别怪着!”

    龙承明一脸的阴沉,压着嗓音说“你妈能耐得很那!就这样把我龙家摆平了!我是嫁闺女呢,还是扔闺女!”

    “龙叔,我这不过来说这个事吗?”赵冰说,“不是不给彩礼,是真的没钱了!”

    “没钱娶什么媳妇!”龙承明爆喝一声,“你拿我闺女当什么!”

    “是我的主意!”妈妈叶文娟说,“我就是想跟老岳姐搭个亲家,什么彩礼不彩礼的,没那一套!我又不是卖闺女!”

    “好歹是我拉扯起来的心肝宝贝!你们让我颜面何在!”龙承明怒吼道,腾的站起身,眼看着脸成了酱紫色。

    “爸!”龙小双急忙扑倒爸爸身边,挽住他胳膊,“你不要着急,当心血压!”

    赵冰慌措不已,情急之下,从口袋里掏出工资卡,说“我带来了,今天就交给小双,今后我的工资,都归她管!”

    “砰”的一拳,猝不及防的,赵冰脸上已然挨了一记。

    “哥!”龙小双惊叫,“你干什么!”

    龙青阳对赵冰怒吼“你他妈给我收起那膈应人的玩意!”

    赵冰抹一把鼻子里窜出来的血,说“我知道你生气,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我哪知道我妈把我的钱都花了。”说着还要把工资卡往龙小双手里塞。

    龙青阳举起拳头,又要打去,龙小双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龙青阳挣了挣,怕把龙小双挣倒了,于是咬咬牙,放下手,说“赵冰!别让我再打你第二拳!”

    “我是诚恳的,青阳!”赵冰说,一面擦擦流到嘴角的血。

    龙青阳说“好!看在你诚恳的份上,你给我老实听着!”

    “嗯嗯!”赵冰惟命是从地点头。

    “三金首饰,包括订婚戒指,我给双儿买!摩托车她玩不了,换福特福克斯!一万元现金,改五万!我这全都准备好,你来拿!”

    “哥!”龙小双叫。

    “这…”赵冰一脸惶恐,“这怎么能行?”

    “行不行跟你没关系!”龙青阳说,“双儿的颜面,我要给她保住!”

    “那……”赵冰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龙青阳说“我没见过你妈,但是请你回头转告她,如果她胆敢给我双儿一丝委屈,我拆了你们的家!”

    龙青阳最后的一声爆喝,把赵冰吓得一哆嗦,急忙应“好!好!”

    “哥!”龙小双的手臂还在抱着龙青阳,她抬头说,“你又何必呢!我已经这样了!”

    龙青阳的眼睛里有泪渗出来,他凝眉注视着龙小双,说“双儿,哥打他,你心疼了是吗?”

    “哥!”龙小双惶恐地看着那张俊美却透着失望、愤恨的脸,一时语塞。她摇摇头,未等说什么,龙青阳已挣脱开她的手臂,说“你好自为之吧!”

    然后他毅然决然,摔门而去!

    龙小双几乎摇摇欲坠,她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哥哥离开的背影。但是哥哥,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打发走了赵冰,龙小双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她的脑子里已经空白了,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她只觉得,龙青阳的离开,抽离了她的灵魂。

    她为母亲所做的这一切,会换来什么?已经没有了答案,也许一切都是徒劳,只要她失去哥哥,就跟失去母亲是一样的结果。

    眼泪无息的流了下来。

    龙小双木然的坐在书桌前,呆怔。然后,她看到了刻刀,拿起,推出刀刃,抬起手腕,割去…

    血,滴答、滴答、地板上不一会儿,就滴成了片。没有疼痛,脑子里仿佛有风刮过,很清凉。

    龙小双的记忆里,晃过哥哥少年时期的影子。那个隽逸的、俊朗的少年。

    眼泪呼呼的流出来,滚烫滚烫的热。龙小双激灵灵一抖她这是在干什么?她一眼看到左手腕上裂开的刀口,正在冒着血,她失声惊叫,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飞快的速度找了几根橡皮筋,把手腕扎住!

    书桌抽屉里有棉纱口罩,她三下五除二的拆开来,把手腕紧紧的裹住。没有伤到大动脉,但是血管也被割破了,所幸处理及时,没有大碍。饶是如此,龙小双也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她怎么可以这样轻生呢?事情并没有绝望,只要她好好活着,就会有机会回到哥哥的身边。只是,哥哥不可以不要她!

    龙小双抓起桑塔纳2000的车钥匙,飞奔下楼!

    龙承明听到女儿仓皇的逃离,急忙跑过来。女儿卧房的地板上,一滩血迹,龙承明顿时老泪纵横,坐在地上,放生大哭!

    叶文娟也跑过来,问“怎么了?”

    龙承明吼道“你给我滚!”

    ……

    回到双龙的家里,哥哥居然不在!办公室里也没有他的影子。

    哥哥没回来?

    龙小双坐进沙发里,呆呆的等待。除了等待,她还能做什么?

    天色暗下来,龙青阳没有回来。夜深了,龙青阳还是没有回来。

    龙小双换了睡袍,抱着被子,坐在床头上,听着时钟一秒、一秒的走…

    凌晨四点钟,门锁声响,随后,客厅的灯,啪的亮起来。

    龙小双赤着脚跑到客厅,看到了龙青阳。

    他在灯光下眯了眯眼,似乎是没想到会看到龙小双。

    “双儿?”龙青阳有些梦呓般的唤一声,“你回来了?”

    龙小双闻道一股淡淡地酒味。

    她走到他身边,看到他凌乱的碎发,看到他脖颈上一片一片的印痕。那印痕,遍布了他几乎整个结实的胸膛!

    眼泪流了下来,呼呼的,不断的流下来。

    “你跟谁在一起?”龙小双拧了眉心,“毛莹莹吗?”

    “反正不是你!”龙青阳笑,“有关系吗?”

    龙小双抬起手掌,迎面扇去,却被龙青阳一把握住了手腕。他往怀里一带,龙小双踉跄着扑了过来。

    他搂住她,低下头,龙小双还是挥起左掌,打在了他的脸颊上。左腕有伤,这一掌打下去,力道不大,她自己却疼得冷汗涔涔。

    “嗤!”龙青阳冷笑起来,仍然握着她的右腕,说,“不许我碰了是吗?”

    “龙青阳!你太让我失望了!”龙小双叫道。

    “我偏不信这个邪!”龙青阳斜睨着她,“你是我打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不允许有人跟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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