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无利不起早

    第章  无利不起早

    “你就是这疯丫头的家长?我说怎么这么没有教养,原来是叫花子养出来的小叫花。”

    “看看她把我们家阿穆打成啥样,赶快赔我儿的医药费,不然我跟你没完!”

    施穆的老妈抱着胳膊,怒气冲冲道。

    语气中,带着对周于强的嫌弃和鄙夷,甚至掩着鼻子扇了扇。

    “赔!我赔!”

    “要多少?”

    周于强神色一僵,看了看张慧老师,又看了看施穆和他老妈,苦笑着说道。

    本来老师对周敏儿常常打架生事就很不满了,若是不能跟对方学生家长谈好解决好今天这事,说不定周敏儿真会被学校开除。

    “医药费、营养费还有我的误工费,怎么也得一万吧!”

    施穆的老妈掰着手指算着,狮子大开口。

    两人都只是皮外伤,真要是医药费,千把块也就顶天了。

    更何况,他们其实是互殴,周敏儿也受伤了。

    听到这个数字,周于强皱纹遍布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愁苦。

    呐呐道:“一万?一万太多了吧?能不能少点儿……”

    “赔什么赔?凭什么赔给他们?”

    “退学就退学咯!”

    “反正你又赔不起。”

    周敏儿看着唯唯诺诺,一脸卑微的爷爷,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向着办公室外跑了出去。

    风宸抬手拍了拍赵景林的胳膊,示意他将人追回来。

    随后,也不紧不慢的跟着走出办公室的门。

    周于强一惊,也跌跌撞撞的跟着追上去,喊着:“小敏,别闹脾气!”

    周敏儿跑得很快,风宸跟着下了一层教学楼,才在一个走廊角落,看到被赵景林按着手腕肩膀擒住的周敏儿。

    她挣扎得很厉害,野性十足,还有些桀骜不驯。

    但眼神中,却透着惊慌和惶恐。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你是什么人?”

    “是混社会的?”

    “听说你从小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还以为你会是听话懂事的乖乖女。”

    风宸缓缓走近,笑着调侃道。

    “我爷爷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些人?”

    周敏儿眼中惊恐的神色淡了些,皱眉打量着风宸,显得十分诧异。

    “你应该知道,你爷爷为了你父母的事,没少求人下跪吧?”

    风宸反问。

    “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他还会求你?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吧?”

    周敏儿相当叛逆,她的叛逆和桀骜不驯都清晰的表露在脸上,跟风宸,是截然相反的类型。

    说起话来,也是从不客气,有几分,不知苍天高,黄土厚的意味。

    最初,风宸也认为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些,明明是这种家庭条件,还如此叛逆,闯祸惹事。

    此时,却感觉大概是,她只有这样,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威风凛凛的小刺猬,才会有安全感,觉得能保护自己吧?

    “哦?看着不像吗?”

    风宸抬手摸了摸下巴,饶有趣味的询问。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像是大人物呢?”

    “至少得四五十岁,长着国字脸,浓眉大眼,身宽体胖,走起路来,是这样的……”

    周敏儿想了想,比划着学了起来。

    好一副官腔官势,学得挺像。

    “你学的,好像是我家的仆人。”

    周敏儿的模样挺滑稽,逗得风宸哈哈一笑。

    “我爷爷真求你们了?你们是什么人?能帮我们吗?”

    周敏儿停止夸张的模仿动作,有几分认真的对风宸询问道。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帮你们,因为你们可怜吗?”

    风宸淡笑着询问。

    周敏儿抬手抓向风宸的手,被赵景林一把抓住手腕,挡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赵景林质问着。

    周敏儿瞥了他一眼,也不挣扎,顺势带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前蹭去。

    “如果你们真的能帮到忙……”

    赵景林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周敏儿的手腕,将手抽了回来。

    “你想要什么?给你父母一个公道,让世人知道他们也是那场事故的遇难者,得到应有的赔偿,还是让当年的工厂负责人,以及梅简诚等官员,付出失责应有的代价?”

    风宸一如既往的淡然,轻笑一声,询问。

    “是公道吧,爷爷一直想要一个公道……”周敏儿微微垂眸,回答着。

    “既然知道这些年,你爷爷奶奶为你父母的事奔波,过得很难,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还要跟同学打架呢?”

    风宸轻叹了一声,看得出来,这丫头并非表面这么不懂事,她什么都知道。

    “你以为我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我想跟他们打架的吗?”

    “不跟他们打架,难道挨打吗?”

    周敏儿翻了个白眼。

    最初,只不过是宿舍的一个舍友,得知了她无父无母,跟着一对老乞丐捡垃圾,因此肆无忌惮的欺负她,对她呼来喝去。

    那些她都忍了,可后来,那舍友变本加厉,收了别人的嫖资,将她骗去跟一个老男人开房。

    那次,她死里逃生,回来将舍友打了一顿。

    再后来,她开始常常跟人打架,跟那些欺负她的女同学打,也跟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男同学打。

    跟学校外的小混混勾肩搭背,只有这样,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人脉很广,混社会的小太妹,才会不受欺负。

    风宸垂眸注视着周敏儿,心中有几分感慨,原来,有时候明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所处的环境,却让人没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退学吧!”

    这时,周于强和张慧等人也追了过来,风宸看向周于强,说道。

    “什么?小敏她才十五岁,退了学难道跟社会上那些小混混整日瞎混吗?”周于强惶惶不安。

    “你若是相信我,就给周敏儿退学吧!”

    风宸看向周于强,不紧不慢的开口。

    他想体会一下,太爷爷说的慈悲心,是什么样子。

    因此,决定给周敏儿一个机会,替她安排一条,不至于让她彻底堕落,可以走得下去,仍然还能看到希望的路。

    但是,如果周于强实在抗拒,他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他也只能放弃,就当自己没提过,没升起这一刹的慈悲心。

    “好……老师,我们家小敏这两年给你添麻烦了。”周于强顿了一下,回头对张慧道。

    又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她确实不是学习的这块料,那就给她退学吧!”

    周于强同意了给周敏儿退学,带着她去办理退学手续,面对施穆母子俩的索赔和纠缠,也硬气了些,与之争论。

    只是,周敏儿不肯开口揭露,自己之所以会跟施穆打架,是因为施穆对她动手动脚,想要摸她。

    这让周于强跟人争论起来,也没有什么底气。

    周敏儿常常与人打架,算是惯犯,就算是周于强,心里大概也认为,自己这孙女儿调皮惯了,可能也不占理。

    风宸没有跟着周于强爷孙俩去办退学手续,只让洪文远跟着两人,以确保纠缠的施穆母子,不会再跟他们动手。

    此时,却是抬手搭着赵景林的肩,笑问道。

    “怎么样?周小妹这款,合不合你的口味?”

    赵景林眼角一跳,刚才周敏儿的举动,吓他一跳还差不多,倒也来不及仔细感受,没什么感觉。

    “突然大发善心,我还以为你想换换口味。”

    赵景林垂眸看着走廊下方的空地,随着下课铃声,中学生们来来往往,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气息。

    风宸一向喜欢陈雨灵那样乖巧听话的,要不就是宋知微那样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周敏儿这一副疯丫头的模样,与之大相径庭。

    况且,帮她没有什么好处,也难怪赵景林会认为,风宸是想换换口味了。

    “哈哈!你也觉得我有善心?”

    风宸闻言,大笑一声,有几分开心。

    他不能像赵景林那样,体会到可怜之人的可怜之处,他没有同情心,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痛苦,体会不了别人的痛苦。

    但总想感受一下,太爷爷曾经常挂在嘴边的“慈悲”、“善心”、“悲悯”。

    “你想怎么安排周敏儿。”

    赵景林没有回答,而是询问着。

    “既然不读书,就送她去参军吧!”

    “不吃学习的苦,总要吃点儿其他的苦,应该会比学校的环境好些,也更适合她。”

    风宸微眯着眼回答,以赵家的势力,要在彩云省安排这么点儿事,倒是不难。

    “你并不打算帮他们扳倒梅简诚,就算今后周敏儿在军队混出头,能够为你所用吗?”

    赵景林微微皱眉,有些怀疑。

    风宸闻言也不禁愣了一下,十分诧异的看向他。

    “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随便做什么事,都是为了索取回报?”

    “举手之劳,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我所用?”

    “难道不是吗?”

    赵景林也很诧异,带着疑惑看向风宸。

    看到他的眼神,风宸有些无语,顺势拍了拍赵景林的肩膀,笑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我自幼护你这么多次,帮你这么多次,还让你成为了赵家最年轻的家主,是为了什么回报?”

    “士为知己者死。”

    赵景林平静而坦然的回答,赵家是自己的,跟是风宸的,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让自己成为赵家家主的目的,不就是掌控赵家的势力吗?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带着的功利与目的性,跟两人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没有半点儿关系。

    大概也是从下山后,赵景林才渐渐明白,在山上时,风宸外在与表现,是如何的道骨仙风,出尘脱俗,犹如闲云野鹤一般。

    回到这红尘中,便跟所有的风家人,没有半点儿区别。

    无利不起早,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利益和回报,感情不过是轻如鸿毛般,微不足道的一点筹码。

    只是,就算一开始就知道,风宸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应有回报,他也心甘情愿,献上他要的回报。

    该不该说,是太老爷的手段太过高明。

    将两人自幼带上终南山,以至于,下山之后的一些事,让赵景林都不由得开始怀疑。

    骨肉血亲,还是风宸,谁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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